空气仿佛凝固成了万年玄冰。奈落那冰冷的杀意与惊怒，如同实质的潮水，冲刷着翡翠防线上每一个生灵的灵魂。墨菲斯托这个名字，如同禁忌的咒文，在死灵君主心中点燃了不同寻常的怒火。
凌云悬停于半空，手中那枚暗紫色的心脏碎片，此刻正散发出越来越妖异的光芒，搏动的节奏，竟隐隐与天空中那轮暗红邪眼的“注视”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碎片内部，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到令人心悸的深渊蛊惑与诡诈意志，仿佛被奈落的气息所刺激，从沉睡中缓缓苏醒！
“叛徒……果然……留了后手……” 奈落的意念，如同刮过九幽的寒风，冰冷刺骨。“他将这缕本源与契约……寄托于你这蝼蚁？妄想……借你之手……挣脱本君的掌控？还是……另有所图**？”
凌云强忍着灵魂与肉身的双重剧痛，嘴角那抹疯狂的弧度却越发明显。他赌对了！墨菲斯托与奈落之间，果然存在着极深的龃龉与契约！这枚心脏碎片，不仅是力量的残留，更可能是某种关键的凭证或……制约！
“掌控？” 凌云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讥讽，“奈落，你口口声声‘叛徒’，莫非……你对麾下巫妖王的‘掌控’，并不像你表现出来的那样……牢固？墨菲斯托收集恐惧，格拉斯勾结深渊，玛洛加尔……似乎也并不怎么聪明。你这死灵君主……当得，似乎也不怎么舒心啊。”
“放肆！” 奈落的怒意如同火山喷发！暗红邪眼中，那道刚刚被冥河漩涡吞噬的归墟死光，竟再次凝聚，而且……更粗！更暗！蕴含的死亡规则，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黑色晶体！“蝼蚁……你的话……太多了！本君的事……轮不到你来评判！交出碎片！本君或可……赐你一个痛快**！”
“交出？” 凌云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碎片举得更高了些，让其在奈落的“视线”中更加清晰。“奈落，你我都是明白人。这东西……对你很重要，对吗？重要到……甚至能让你暂时压下对我这只‘蝼蚁’的杀心，和我废话这么久。”
他的话，如同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奈落意志的核心。是的，以奈落的实力和性格，若真的只是想杀凌云，根本不会说这么多，第二道归墟死光早就落下了。他在忌惮，在犹豫！忌惮这枚碎片可能蕴含的东西，犹豫直接摧毁碎片会带来什么不可控的后果！
“你……想要什么？” 沉默了数息，奈落的意念再次响起，杀意未减，但那种纯粹的、碾压一切的漠然，却似乎淡了一丝，多了一丝……审视与衡量**。
有门**！
翡翠防线上，所有还能保持清醒的人，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凌云……竟然在和死灵君主……谈判？！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但，他似乎……真的抓住了什么**！
“很简单。” 凌云深吸一口气，压制住体内翻江倒海的痛苦，声音平静得可怕：“第一，退兵。你的亡灵大军，退回古战场。百年之内，不得再踏出古战场半步**。”
“妄想！” 奈落的意念如同炸雷！“本君苏醒，便是为了清洗这个肮脏的世界！岂会因你这蝼蚁一言而退！”
“那就没得谈了。” 凌云作势就要捏碎手中的碎片！“我死，这东西里面墨菲斯托留下的‘礼物’，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关于你某个致命弱点的坐标？或许是能让你其他‘忠诚’手下也产生点想法的东西？谁知道呢。”
“你敢威胁本君？！” 奈落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整个翡翠防线的温度骤降，连空间都开始结出黑色的冰晶**！
“不是威胁。” 凌云直视着那轮邪眼，眼神毫不退让，“是交易。用对你可能很重要的东西，换百年和平。对你来说，百年不过弹指。你可以用这百年，彻底清除内部的‘不稳定因素’，比如……彻底解决墨菲斯托留下的麻烦，稳固你的‘掌控’。然后，再来完成你的清洗，也不迟。”
他的话，如同魔鬼的低语，精准地挠到了奈落的痒处。墨菲斯托的背叛与暗中布局，格拉斯与深渊的牵扯，甚至玛洛加尔的“无能”，都让奈落意识到，亡灵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他需要时间来梳理、清理。而凌云手中的碎片，很可能就是关键的钥匙，也可能是一颗定时炸弹**。
“百年……太长。” 奈落的意念冰冷地响起，“十年。本君可以让大军退回古战场，十年之内，不发动全面进攻**。”
“五十年。” 凌云寸步不让。“你需要时间，大陆的生灵也需要时间喘息。五十年，足够你做很多事了。这是我的底线**。”
“三十年。” 奈落的邪眼微微转动，似乎在衡量。“本君可以答应你，三十年内，亡灵主力不出古战场。但……小规模的摩擦与侵蚀，不在此列。并且，你必须立刻将碎片交给本君！”
“不。” 凌云摇头，“碎片可以给你，但不是现在。我需要你以死亡法则起誓，订立契约。当你完成誓言，大军退回古战场的刹那，我会将碎片通过特殊方式传送给你。若你违背誓言，这碎片中的东西，会自动触发，后果……你自负**。”
“你在挑战本君的耐心！” 奈落的声音中充满了被冒犯的怒意。让他以法则起誓，这是何等的亵渎**！
“这是保障。” 凌云平静道，“对你我双方都公平。否则，我如何相信你得到碎片后，不会立刻翻脸？奈落，你是君主，当知契约的力量。尤其是……以你最本源的死亡法则起誓的契约。”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翡翠防线上的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了。这场谈判，每一句都在刀尖上跳舞！凌云的胆量和算计，简直匪夷所思！
“好。” 最终，奈落的意念再次响起，冰冷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古怪。“本君……以死亡法则起誓。只要你交出墨菲斯托的本源碎片，三十年内，亡灵主力大军，绝不踏出古战场半步。若违此誓，本君的死亡本源……当受冥河反噬，法则崩解三成！”
“嗡——！”
随着奈落的誓言落下，天空中，那轮暗红邪眼下方，无数灰黑色的死亡规则符文凭空浮现，交织成一道复杂无比的契约符文，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法则波动！这誓言，竟真的引动了天地间死亡法则的共鸣！分量极重**！
“该你了。” 奈落的意念锁定凌云。
凌云深吸一口气，同样逼出一滴本命精血，混合着一丝对轮回的感悟，在虚空中刻画出一个简易的契约符文，与奈落的死亡契约相连。“我，凌云，以此碎片为凭，立此契约。当亡灵主力退回古战场，此碎片将通过冥河通道，传送至奈落手中。若违此誓，我之神魂……永堕轮回，不得超生！”
“契约……成！” 奈落的意念落下**。
“嗡——！”
两道契约符文光芒大放，随即缓缓融入虚空，消失不见。一股无形的束缚力，同时降临在凌云与奈落的灵魂本源之上！这是受天地法则见证的至高契约，违背者，将遭受法则层面的恐怖反噬**！
“现在……可以让你的大军撤退了吧？” 凌云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
“哼！” 奈落的邪眼冷冷地扫了一眼下方的翡翠防线，那恐怖的死亡威压，开始如同潮水般退去。天空中的黑暗天幕，也缓缓消散，重新露出了灰蒙蒙的天光。
“退。” 一个简单的字，透过某种神秘的联系，传遍了所有亡灵的灵魂。
“吼……” 下方，那无边无际的亡灵海洋，在经历了短暂的骚动后，开始如同退潮般，缓缓地、沉默地向着古战场方向退去。虽然依旧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死气，但那种毁灭一切的进攻姿态，已然消失。
“真的……退了？” 翡翠防线上，无数人揉着眼睛，仿佛在做梦一般。前一刻还是末日降临，下一刻，亡灵竟然真的开始撤退了？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悬浮在空中、摇摇欲坠的玄色身影！
“三十年……” 奈落的意念，最后一次在凌云脑海中响起，冰冷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好好珍惜你换来的时间吧，蝼蚁。本君很期待……三十年后，你能给本君带来怎样的……惊喜。另外……小心你手中的碎片。墨菲斯托那个叛徒……可不是什么善茬。哈哈哈哈……**”
笑声渐渐远去，天空中那轮暗红邪眼，也彻底消散不见。只有那浓郁的死亡气息，还残留在空气中，证明着刚才那恐怖存在的降临。
“噗通——！”
当最后一丝奈落的气息消失，凌云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如同断线的风筝般，从空中直直坠落！
“主人！” “亲王！”
莉娜、艾琳娜等人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翡翠防线的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但，用与死灵君主的契约换来的三十年和平，以及手中那枚似乎隐藏着更多秘密的暗紫色碎片，又将把凌云，把整个大陆，引向怎样的未来？
风暴，只是暂时停歇。更大的暗流，或许正在这看似平静的水面下，疯狂涌动**。
（第四百一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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