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狐号”拖着残破的舰体，如同一个在海面上蹒跚前行的醉汉，艰难地驶入了坠星海湾深处那座以其混乱、喧嚣和…某种奇异的韧性而闻名的港口城市——碎浪城（breakers hold）。
与无尽海港那种包罗万象、规模宏大的混乱不同，碎浪城的混乱更加…集中，更加赤裸，也更加危险。整座城市仿佛是直接从陡峭的黑色火山岩悬崖上雕刻而出，又用无数艘搁浅、倾覆、乃至半沉没的古老沉船的残骸、锈蚀的金属板、巨大的鲸骨和珊瑚硬块粗暴地拼接、扩建而成。建筑毫无规划可言，层层叠叠，歪歪扭扭，几乎要压垮下方的基岩。狭窄、泥泞、散发着浓烈鱼腥和腐烂海藻味的街道如同迷宫，连接着各个码头、吊桥和凿岩而开的洞窟入口。
码头上停泊的船只五花八门，但大多看起来都经历过无数风浪和战斗，船体上布满补丁、抓痕和可疑的暗红色污渍。旗帜更是千奇百怪，除了常见的海盗骷髅旗，还有描绘着海怪、风暴、破碎星辰等各种象征危险与机遇的图案。空气中除了海腥味，还弥漫着劣质朗姆酒、烟草、火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臭氧和魔法能量的味道。
这里的居民也同样“丰富多彩”。皮肤晒成古铜色、眼神凶狠、带着各种武器疤痕的水手和海盗；穿着暴露、眼神挑逗、但腰间可能别着淬毒匕首的酒吧女郎；裹在防水斗篷里、进行着可疑交易的走私贩；甚至还能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皮肤呈现暗绿色的沼泽鱼人苦力，以及一些身材矮壮、留着浓密胡须、正在叮叮当当修理船只或武器的矮人工程师。
整个碎浪城就像一个巨大的、喧嚣的、随时可能爆炸的炸药桶，充满了机遇、危险和…一种病态的生命力。
“海狐号”那明显经过魔改却又伤痕累累的独特造型，一进入港口就吸引了不少或贪婪、或警惕、或好奇的目光。但当几名黑衣“水手”（安保队员）面无表情地出现在船舷，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不怀好意的窥视者，并有意无意地亮出腰间那闪烁着附魔寒光的武器时，大部分目光都识趣地缩了回去。在这片无法之地，实力才是唯一的通行证。
薇尔娜·灼鳞（航海版）站在破损的船首，无视了那些窥探，桃花眼锐利地扫视着混乱的码头，最终指向一处相对偏僻、但旁边就有一个矮人工坊的泊位：“停那边。星歌，去办理入港手续，‘最低标准’通行费，别被宰了。安保队，一级警戒，任何未经允许靠近船只五十米范围内的‘潜在客户’，可以‘礼貌’地请他们去海里清醒一下。”
“明白，老板！”星歌深吸一口气，拉了拉不合身的船长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老成一些，拿起文件跳下船，走向那间看起来同样破旧不堪的港务办公室。
莱昂·阿波卡利斯则小心翼翼地抱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奥克塔维娅，跟在薇尔娜身后走下舷梯。亡灵少女的身体轻得惊人，冰冷而柔软，仿佛没有骨头，苍白的脸庞在碎浪城昏暗的光线下更显诡异，引得沿途几个粗野的水手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
“现在怎么办？”莱昂担忧地看着怀中的奥克塔维娅，“她需要治疗…或者…静养？但这地方…”他扫了一眼周围那些看起来只会治刀伤和梅毒的“海盗医生”招牌，嘴角抽搐。
“放心~姐姐我早有安排~”薇尔娜神秘一笑，掏出她的魔法记账板划了几下，“碎浪城虽然乱，但也是有‘高端专业人士’的~尤其是对于…嗯，‘非主流生命形态’的医疗需求~跟我来~”
她领着莱昂，无视了沿途那些试图兜售“幸运鲨鱼齿”或“海妖迷情剂”的小贩，以及几个酒吧门口搔首弄姿的女郎（薇尔娜甚至饶有兴致地评估了一下其中两个的“市场价值”，并嘀咕了一句“成本控制做得不错”），径直走向码头区边缘，一个凿刻在黑色岩壁深处、门口挂着一块歪歪扭扭、写着“生或死，钱说话”的木牌，还画着一个简陋的、被金币砸中脑袋的骷髅图案的…洞窟诊所。
“…你确定是这里？”莱昂看着那阴森恐怖的门口，以及从里面飘出的混合着防腐剂、草药和某种…烤肉（？）的古怪气味，额头冒出黑线。
“当然~”薇尔娜自信满满，“碎浪城最好的‘非传统医学专家’——‘屠夫’玛拉嬷嬷就住这儿~她精通解剖学、药剂学、亡灵缝合术以及…非常规债务催收技巧~口碑一流！”她说着，直接推开了那扇仿佛随时会掉下来的木门。
门内景象更是…惊心动魄。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药味和…福尔马林味。墙壁上挂满了各种生物的骨骼标本（有些明显不属于已知物种），浸泡在玻璃罐里的器官（品种繁多），以及一些寒光闪闪、形状奇特的手术器械（更像是刑具）。一个身材极其肥胖、围着沾满可疑污渍的皮围裙、脸上带着单边眼镜、头发乱糟糟束在脑后的中年妇人，正背对着他们，在一个巨大的金属台子上…锯着一根疑似深海恐鱼的脊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听到门响，那妇人——玛拉嬷嬷头也不回，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看病？预约？验尸？买零件？报丧？概不赊账，现金魔法币优先，拒绝讨价还价，拒绝医疗纠纷，拒绝回答‘这是什么肉’的问题。”
薇尔娜笑眯眯地走上前：“玛拉嬷嬷~好久不见~生意还是这么…‘兴隆’啊？”
玛拉嬷嬷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单边眼镜后的眼睛锐利地扫过薇尔娜，又看了看莱昂和他怀里的奥克塔维娅，脸上露出一丝…见到老主顾（冤大头）的表情：“啧…我当是谁，原来是金焰凤凰家的小狐狸。怎么？又捡到什么‘破烂’需要我‘废物利用’了？这次是哪个倒霉蛋？看起来…死气挺重啊，半亡灵化？有点意思。”她放下锯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莱昂感觉更不好了），走了过来。
“瞧您说的~”薇尔娜笑容不变，“这可是我们商会重要的‘特殊资产’，不小心‘能量过载’了~需要您这位专家给‘保养’一下~费用好说~”
玛拉嬷嬷粗鲁地扒开奥克塔维娅的眼皮看了看，又捏了捏她的手腕（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甚至凑近闻了闻：“…灵魂震荡，负能量核心透支，还有…嗯？冰与火的双重能量侵蚀残留？你们对她做了什么？拿去当元素熔炉的缓冲垫了？”
莱昂：“…” 这形容好像也没错…
“小问题啦~”薇尔娜摆摆手，“能搞定吗？要多久？多少钱？”
玛拉嬷嬷伸出三根胖乎乎的手指：“三千金币。不还价。三种方案：一，最快，用‘嗜魂妖蛆’吃掉多余的能量残渣和灵魂碎片，有点疼（反正她昏迷感觉不到），可能留下点…小爱好（比如醒来后特别喜欢腐烂的奶酪）。二，最稳，用‘月光水母萃取液’慢慢中和，得在我这泡三天澡，安静无副作用，但耽误时间。三，最贵，用‘古龙涎香’（稀释版）直接滋养灵魂本源，效果最好，醒得快，还能强化她对负能量的掌控力，就是…嗯，价格‘稍微’感人一点。”
莱昂听得头皮发麻，这都什么治疗方案？！
薇尔娜桃花眼闪烁，显然在飞速计算成本和收益，最后果断拍板：“方案三！就要最好的！我们商会从不亏待员工！…记他账上。”她指了指莱昂。
莱昂：“！！！” 他就知道！
“成交。”玛拉嬷嬷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从柜台底下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却散发着微弱魔法灵光的poS机（？），“先付一半定金。魔法币、金币都可以，支持灵魂抵押（利息很高）。”
薇尔娜熟练地刷了莱昂的商会记账卡（滴！消费一千五百金币！），然后对莱昂道：“好了~把小奥克塔维亚交给嬷嬷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莱昂犹豫了一下，看着玛拉嬷嬷那“专业”的眼神，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奥克塔维娅放在了那张…刚刚锯过恐鱼脊骨的金属台子上（玛拉嬷嬷随手扫下去几块骨头碎片）。
“放心吧，小子。”玛拉嬷嬷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金牙，“嬷嬷我这，只要钱到位，死神来了也得排队！”
莱昂：“…” 他一点都没被安慰到。
离开那间令人毛骨悚然的诊所，莱昂感觉外面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我们现在去哪？”
“当然是去补充补给，打听消息，还有…最重要的，修船！”薇尔娜晃了晃记账板，“‘海狐号’那状态，不修好我们哪也去不了。而在这鬼地方，最好的船舶工程师和魔能技师…都在‘海锤工坊’。”
她带着莱昂再次穿行在迷宫般的街道上，最终停在了一处位于悬崖底部、由一个巨大的、半埋入地下的远古海兽头骨改造而成的工坊前。工坊门口炉火熊熊，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和魔能引擎的嗡鸣声不绝于耳。几个矮人工匠和人类学徒正在忙碌地修理着各种船舶零件和武器。
一个身材异常矮壮、留着火焰般赤红浓密胡须、肌肉虬结、围着厚重铁匠皮裙、正挥舞着一柄巨大动力锤敲打一块炽热金属板的矮人，似乎是这里的头儿。
薇尔娜走上前，笑容甜美地打招呼：“中午好呀~尊敬的铁砧·回声大师~您的气色看起来比熔炉里的精金还要红火~”
那矮人铁砧抬起头，露出一张被炉火熏得黝黑、却目光如电的脸庞。他瞥了薇尔娜一眼，哼了一声，声音如同闷雷：“哼！又是你这只狡猾的小凤凰！每次你来准没好事！这次又想坑我修什么？先说好，工钱现结，材料费加倍，概不赊欠！上次帮你改那艘破船，差点把我这工坊都赔进去！”
薇尔娜丝毫不恼，笑得更甜了：“看您说的~我们可是老主顾了~这次是笔大生意！您看~”她侧身指了指远处码头那艘显眼的“海狐号”，“我的船，需要一次‘全面深度保养和升级’~龙骨校正、护盾发生器更换、魔能引擎大修、外壳装甲强化…最好再加装两门‘雷霆使者’速射弩炮和一套‘潮汐隐匿’伪装系统~钱不是问题~”
铁砧·回声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海狐号”的惨状，又看了看薇尔娜，伸出粗短的手指开始计算：“龙骨校正…需要大型牵引魔像，工时费五千金币！护盾发生器…哼，你们商会特供的那款‘金凤凰III型’？一套八万！引擎大修…看损伤程度，至少两万！装甲强化…用最好的‘黑曜石合金板’，一平米一千金币！弩炮一门三万，两门六万！隐匿系统…那玩意有价无市，得预定，起码十万起步！初步估算…材料加工时，三十万金币！先付一半定金！”
莱昂听得眼前一黑！三十万？！这矮人抢劫啊！
薇尔娜却眼睛都没眨一下，反而讨价还价：“哎呀~大师~您这报价也太‘实诚’了~看在老主顾的份上，打个折嘛~二十五万！定金十万！剩下的用等值的‘耀星辉晶’原矿支付怎么样？您最近不是在研究新型附魔合金吗？那东西可是顶级催化剂哦~”她抛出了从银扉城矿脉带来的“硬通货”。
铁砧·回声听到“耀星辉晶”，眼睛猛地一亮，赤红的胡子都翘了翘，但马上又板起脸：“耀星辉晶？你有多少？纯度如何？”
“足够您完成三次大型实验了~纯度绝对上乘~”薇尔娜笑眯眯地取出一小块样品抛过去。
铁砧接过，仔细检查了一下，又用锤子敲了敲，听着声音，最终哼了一声：“…算你这小狐狸有点好东西。行！二十五万！现金十万定金！剩下的用辉晶抵！不过工期得加三天！我得等材料！”
“没问题~”薇尔娜爽快地刷卡付定金（滴！又十万金币从莱昂账上消失！），然后签订魔法契约。
看着薇尔娜眼都不眨地又花出去十万，莱昂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虽然花的不是现金，但都是他的债啊！
搞定修船大事，薇尔娜心情大好，对莱昂道：“好了~硬件问题解决了~现在该去解决‘软件’问题了~”她指了指街道深处一家看起来最热闹、也最混乱的酒馆——“咸鱼与火药桶”。
“要想在碎浪城打听到有价值的消息，那里是唯一的选择。”
推开“咸鱼与火药桶”酒馆那扇仿佛被刀劈斧砍过无数次的本门，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了酒精、汗臭、烟草、火药以及…血腥味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酒馆里人声鼎沸，各种族的水手、海盗、冒险者挤在一起，大声吹牛、赌博、争吵，甚至角落里还有两个家伙在徒手搏斗，周围围着一圈叫好下注的人。
薇尔娜和莱昂的进入再次吸引了不少目光，但薇尔娜毫不在意，径直走向吧台，弹给那个独臂、脸上带着刀疤的酒保一枚金币：“两杯‘深海烈焰’，情报费另算。最近有什么关于‘闪光礁深处’、‘发光的石头’或者‘奇怪海流’的新鲜消息吗？”
酒保熟练地收起金币，倒了两杯冒着气泡的、颜色诡异的酒液，压低声音：“闪光礁？最近去那儿的蠢货比往常还多，回来的没几个。听说里面闹鬼闹得更凶了，还有什么…蓝色的水晶怪物？前几天‘黑潮’的那帮杂碎好像在里面吃了大亏，丢了几条船，正到处招人想去报复呢。哦，对了，还有件怪事…”他声音更低了，“…听说‘潮汐姐妹会’的那群娘们最近也频繁往那边跑，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或者…找人？”
薇尔娜桃花眼微眯，又弹过去一枚金币：“具体点。”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喝得醉醺醺、满身鱼腥味的老水手突然凑了过来，大着舌头道：“闪、闪光礁？嘿…我知道…我知道…前几天，我、我远远看到…一艘船…银色的…像条大鱼…钻进那片死亡水域了…然后就、就没出来…那船…不像…不像咱们这的…”
“银色的船？像大鱼？”莱昂心中一动，这描述…
突然，酒馆角落里的一个原本一直在安静喝酒、披着斗篷的身影猛地站了起来，快步向外走去！动作略显匆忙！
薇尔娜眼神一厉，对莱昂使了个眼色：“跟上他！”
两人立刻挤出酒馆，悄悄跟上那个斗篷人。那人似乎察觉到了跟踪，立刻加快脚步，钻进了旁边一条更加阴暗狭窄的小巷。
薇尔娜和莱昂紧随其后。然而，刚拐进小巷，就发现那人不见了踪影。巷子尽头是一堵死墙。
“跑了？”莱昂皱眉。
薇尔娜却冷笑一声，指尖一弹，一枚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魔法粉尘飘散开来，瞬间照亮了墙壁上一处极其隐蔽的、刚刚被触发的暗门轮廓！
“雕虫小技~”她上前，在暗门旁几个不起眼的凸起上按特定顺序按了几下。
咔哒一声，暗门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散发着霉味的石阶。
“走~看看是哪路神仙对我们这么感兴趣~”薇尔娜毫不犹豫地走了下去。莱昂只好跟上。
石阶通往一间阴暗的地下室。里面堆满了木箱和酒桶，显然是个储藏室。而那个披着斗篷的人，正背对着他们，站在地下室中央，似乎…在等他们？
“阁下引我们来此，有何指教？”薇尔娜停下脚步，笑眯眯地问道，手却悄悄按在了腰间的魔法袋上。
那人缓缓转过身，掀开斗篷兜帽，露出一张…让莱昂和薇尔娜都感到意外的脸。
那是一个看起来大概三四十岁的人类女性，面容姣好却带着历经风霜的坚毅，眼神锐利如鹰，皮肤是常年风吹日晒的小麦色。她穿着一身干练的皮质航海服，腰间挂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弯刀和一柄短铳。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左边脸颊上，纹着一个复杂的、如同纠缠海藻与船锚的蓝色图案——潮汐姐妹会的标记！而且，从其纹路的复杂和颜色深度来看，她在姐妹会中的地位绝不低！
“潮汐姐妹会的高级干事？”薇尔娜挑眉，“真是稀客。怎么？碎浪城什么时候归姐妹会管了？还是说，你们也想找我们‘谈谈’闪光礁的‘过路费’？”
那女子没有回答，目光却越过薇尔娜，直接落在了莱昂身上，眼神复杂，带着审视、疑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急切？
“你…”她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是不是在闪光礁深处，见到了一艘…银色的、流线型的、如同飞鱼般的船？”
莱昂心中一震，下意识地想到了老布鲁姆笔记中的记载和那艘“黎明号”残骸！他谨慎地回答：“…见过一些沉船残骸。你说的银色船…我没印象。”他选择了隐瞒。
那女子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破绽，片刻后，她缓缓道：“那艘船…叫‘海豚号’。它属于我的…一个朋友。他一个月前带队进入闪光礁寻找…一样东西，然后就失踪了。姐妹会派出的搜索队也损失惨重，只带回了只言片语，提到了…蓝色的光，结晶，还有…巨大的阴影。”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
“所以？”薇尔娜插话，语气依旧带着商业性的警惕，“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是路过的好奇商人。”
那女子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们是谁。金焰凤凰商会的‘特殊项目’负责人，薇尔娜·灼鳞。以及…闪耀金币领的莱昂男爵。”她竟然准确地说出了两人的身份！“你们在无尽海港和‘黑潮’的冲突，以及你们进入闪光礁又狼狈出来的事情，并不是秘密。”
她上前一步，目光灼灼：“我不想与商会为敌。我只想找到我的朋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根据我们最后得到的一点线索，他可能…被困在了闪光礁深处某个被异常能量场屏蔽的区域。常规方法无法进入。而你们…”
她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莱昂身上：“…你们能从那里面出来，甚至…似乎还带出了点什么（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莱昂依旧残留着微弱能量波动的口袋），说明你们有办法应对那里的能量场。帮我找到‘海豚号’和我的朋友，潮汐姐妹会…欠你们一个人情。并且，我愿意支付…五万金币的酬劳。”
五万金币！莱昂心脏猛地一跳！这足以缓解他很大的压力！
薇尔娜桃花眼中精光一闪，但脸上却露出为难的表情：“哎呀~这位…怎么称呼？”
“你可以叫我‘礁石’。”女子冷冷道。
“礁石女士~”薇尔娜笑容甜美，“不是我们不想帮您~只是您也看到了，我们的船损坏严重，需要大修。而且闪光礁那地方…太危险了~我们这次能出来纯属运气好~五万金币虽然不少，但比起小命来…”
“十万。”‘礁石’毫不犹豫地加价，“外加潮汐姐妹会在坠星海湾的‘安全通行许可’，有效期一年。并且，找到‘海豚号’后，船上的任何…‘研究资料’归你们，我们只要人和船。”
薇尔娜眼睛瞬间亮了一下，但依旧故作沉吟：“这个嘛…风险还是太大了…除非…”
“十五万。这是我的最终报价。”‘礁石’斩钉截铁，“同意，现在就付三分之一定金。不同意，我就去找别人。虽然…可能没别人能做到了。”
薇尔娜瞬间变脸，笑容灿烂地伸出手：“成交！礁石女士真是爽快！我们商会最喜欢和您这样的客户合作了！放心~找人是我们的‘强项’！只要钱…哦不，是您朋友还在那片海里，我们一定能给您捞出来！”
‘礁石’似乎对薇尔娜的变脸速度有些无语，但还是伸手与她击掌为誓，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装满魔法币的沉重钱袋和一枚雕刻着海藻与船锚的蓝色金属令牌递给薇尔娜：“这是五万定金和通行令。我的船‘巡潮者号’会在三号码头等你们。船修好，立刻出发。”她说完，重新戴上兜帽，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从另一条暗道离开了。
薇尔娜掂量着钱袋，看着令牌，桃花眼笑成了月牙：“哎呀呀~真是出门遇贵人~修船的钱这不就回来一小半了嘛~还白赚一张‘护身符’和未来的研究成果~小合伙人~我们的‘破产拯救计划’真是越来越顺利了~”
莱昂却微微皱眉：“…她好像知道我们拿了碎片？”
“当然~潮汐姐妹会在海上的眼线多着呢~”薇尔娜毫不在意，“不过没关系~各取所需嘛~她要人，我们要钱和资料~双赢~”她忽然凑近莱昂，压低声音，笑容带着深意：“…而且，说不定…她那位朋友寻找的‘东西’，和我们想要的…是同一个呢？那可就…中大奖了哦~”
莱昂心中一动，看向薇尔娜那算计的眼神，突然觉得，这趟浑水，恐怕比想象中还要深。
两人离开地下室，回到街道上。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星歌气喘吁吁地跑来找他们：“老板！莱昂先生！不好了！玛拉嬷嬷那边传来消息，说奥克塔维娅小姐的治疗出了点…‘小意外’！”
“什么意外？！”莱昂心头一紧。
“好像…好像是‘古龙涎香’用量没掌握好…或者…奥克塔维娅小姐的体质太特殊…她…她提前醒了！”星歌脸色古怪，“而且…醒来后有点…有点亢奋…正在诊所里…开‘亡灵派对’…玛拉嬷嬷让我们赶紧去结账…顺便…把她领走…”
莱昂和薇尔娜对视一眼，同时感到一阵头疼。
破产男爵的碎浪城休整，注定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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