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慢了啊……”
胡安重新拿起话筒,声音不大,却像冰冷的刀锋划过现场的沉闷。
“为了一群渣滓浪费这么多时间,我记得后面要处决的还有八百多人吧?”
“加快效率吧,火刑到此为止,换枪!”
胡安毫不在意的说出了一个恐怖的数字,漫不经心的提出了新的想法。
而后将目光投向鲁道夫·约基奇法官。
“鲁道夫法官,你一个人宣读判决书辛苦了,让你手下的书记员也一起分担一下吧!”
“请您和您的书记员同步宣读判决,不必等候,也不必停顿!”
“判决书一经宣读,执法警员负责即刻执行,我们需要同时处理多条流水线了……”
随着胡安的命令下达,整个刑场……不,中心广场的运作节奏骤然改变。
士兵迅速拖走了燃烧的铁笼,同时将数十名囚犯粗暴地拖拽到一片空地上,强迫他们跪下。
鲁道夫·约基奇法官拿起一份判决书,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率先响起,语速快而清晰。
“现在宣判,罪犯卡尔·莫拉莱斯,主导人口贩卖、裁定谋杀……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身旁的第一书记员拿起另一份截然不同的判决书,声音同样洪亮。
“现在宣判,罪犯伊莎贝尔·鲁伊斯,跨境洗钱、腐蚀官员,裁定贪污受贿、叛国罪……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紧接着,第二、第三,第四五六书记员也毫不迟疑地拿起判决书,加入这场死亡合唱:
“现在宣判,罪犯……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一名法官,六名书记员,合计七名宣判者的声音几乎同时落下,指向七个不同的囚犯。
行刑队士兵早已准备就绪。
几名士兵出列,几乎在同一秒举枪。
砰砰砰……
几声枪响,点到名字的几名罪犯应声倒地。
整个流程没有丝毫停顿,法官和书记员们也拿起了还没宣读的判决书。
法官:“现在宣判:罪犯…”
六名书记员:“现在宣判:罪犯…”
宣判声再次重叠响起,报出了新的名字和这个名字背后的罪行。
砰!砰!砰!砰!砰!砰!砰!
又是七声枪响,另外七名囚犯倒下。
整个刑场变成了一个高效、冷酷、循环运转的死亡工厂。
宣判的声音和枪声,构成了广场上单调而恐怖的节奏。
囚犯被成批地拖上来,跪下。
然后在听到自己名字和罪行的瞬间被子弹终结,尸体被迅速拖离,为下一批腾出空间。
胡安沉默地注视着这条高效运转的流水线,看着囚犯像被收割的庄稼一样一排排倒下。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先前的不耐烦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满意。
同样,作为背景音的叫好声,也在广场上空不断的盘旋着,
“保持这个速度。”
胡安对手下的军官低声道。
“两个小时,所有死刑犯必须处决完毕!”
枪声在纳科镇的空场上连绵不绝,如同暴雨敲打铁皮屋顶。
宣判声与枪响,已然成为了纳科镇中心广场上唯一的、机械的旋律。
枪决取代了火刑的煎熬与喧嚣,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到骨髓的效率。
法官和书记员的声音如同紧密咬合的齿轮,干涩而急促。
几乎在彼此的名字和“死刑,立即执行!”的尾音刚落下时,新的一轮宣判就已经开始。
语速快到罪名沦为模糊不清的背景噪音,只剩下一个个名字作为死亡的催命符。
与之相应,枪声不再是零星的爆鸣,而是连成一片的沉重鼓点。
囚犯应声扑倒,在尘土中砸出闷响,鲜红迅速在他们身下洇开,汇入日益扩大的暗色水洼。
行刑队士兵如同精密的发条装置,出列、举枪、射击、撤步,下一组无缝补位,动作机械划一,越来越熟练,直到没有半分迟疑。
拖曳尸体成了流水线上最繁忙的环节。
他们抓住尚在抽搐或已然僵直的脚踝,将温热的身体粗暴拖离,甩向演讲台后方。
那里,尸体已堆叠成令人作呕的小丘,在炽热阳光下膨大升高。
断肢交叠,面目难辨,看起来无比恐怖。
苍蝇如同集结的黑云,贪婪的嗡嗡声成为这地狱音画的一部分。
人群的反应开始悄然变化。
最初,当枪决高效启动时,平民的叫好声无疑达到了巅峰。
“杀得好!”
“杀光他们!”
狂热的嘶吼声浪仿佛要将广场上方的乌云掀翻,镇民们拍手跺脚,面红耳赤,眼中燃烧着复仇的快意和对强权效率的狂热。
尤其当一个令他们深恶痛绝的名字被念出时,引发的欢呼格外响亮,仿佛在庆祝节日。
然而,时间无情流逝,效率并未松懈。
尸体堆成的山丘肉眼可见地增高、加宽。
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裹挟着硝烟、尘土和逐渐弥漫的尸臭,压在每个人的鼻腔和胸口。
枪声连绵不绝,宣判声喋喋不休,最初的震撼和解恨渐渐被重复的巨响和血腥场景冲淡。
渐渐地,那些亢奋的叫好声,好像失去了最初的狂热和整齐,开始变得稀稀拉拉。
许多人嘴唇还在机械地张合,喊着口号,但那嗓音已不复嘹亮,眼神也失去了聚焦的火焰。
他们只是茫然地看着一具又一具身体被拖走,投向那恐怖的尸堆。
有些妇女捂住嘴,脸色发白,虽未直接呕吐,但已难掩生理性的不适。
男人们嗓子里发出的附和变得粗嘎、短促,带着力竭的沙哑,更像是一种下意识的的反应。
麻木如同无声的瘟疫,在人群中扩散。
再凶恶的名字,再大快人心的罪行宣判,引发的也只是几声单调嘶哑的“杀”、“好”。
旋即又被下一轮宣判和枪声盖过。
那些曾因目睹仇敌伏诛而激动得跳脚的人,如今只是呆滞地望着,或疲惫地垂下了头。
持续的呐喊耗费了他们的气力,而眼前这场面,实在过于漫长、过于沉重、过于……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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