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崩塌的幽冥鬼城,穿越依旧死寂但相对稳定的黑色荒原,三位金丹长老带着昏迷的凌绝(楚瑶光),终于抵达了与玄玑真人约定的汇合点——位于寂灭山脉外围一处相对安全的山谷。
山谷中,那艘巨大的青色飞舟静静悬浮,舟身灵光略显黯淡,显然也经历了不小的消耗。飞舟周围,设置了数层隐匿与防御阵法,将外界窥探与寂灭山脉特有的混乱能量隔绝开来。
当云芷真人抱着凌绝,与天枢、翠微两位峰主略显狼狈地落入山谷时,飞舟舱门无声滑开,玄玑真人那模糊的身影已然立于舟首。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扫过众人,在气息萎靡、伤痕累累的三位长老身上略一停留,最终落在了云芷真人怀中,那个气息微弱至极、昏迷不醒的白衣“少女”身上。
“宗主。”三位长老齐齐行礼,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劫后余生的复杂。
“辛苦了。”玄玑真人的声音依旧平和,听不出太多情绪波动,“情况如何?”
天枢峰主上前一步,简练而清晰地将幽冥鬼城核心处发生的战斗,尤其是楚瑶光如何勘破阵法、牵引注意力、最终以近乎自毁的方式重创并磨灭玄骨残识的过程,以及最后那颗奇异幽冥心核的出现,一一禀报。他没有过多渲染,但言语间对“楚瑶光”在此行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事实,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翠微峰主则适时取出了那枚被“两仪净世符”层层封印的幽冥心核残骸。符箓光晕流转,将其内部那丝暗金色的纯净本源波动牢牢锁住,但其散发出的独特道韵,依旧让周围的空气微微一凝。
玄玑真人模糊的目光在那封印心核上停留了片刻,微微颔首:“此事关乎重大,此物暂由本座保管,回宗后交由宿老会共同决议。”他袖袍一卷,那被封印的心核便消失不见。
随即,他的目光再次回到凌绝身上:“瑶光师侄伤势如何?”
云芷真人脸上难掩忧色:“道基受损极其严重,灵力枯竭,神魂亦是重创,生机微弱……但奇怪的是,离开鬼城后,她的气息反而稳定了下来,体内似乎有一股奇异的生机在维系,只是……那生机带着一丝幽冥气息,弟子探查不清根源。”
玄玑真人闻言,身影微动,下一瞬已出现在云芷真人身前。一只模糊的手掌虚按在凌绝额前,一股温和却深不可测的神念细细探查起来。
凌绝的意识依旧沉沦在黑暗之中,但他那新生的、沉寂的系统(V2.0)似乎感应到了这股远超金丹层次的神念探查,那暗银与淡金交织的晶体微微一闪,将自身波动与凌绝体内那丝新生的、带有幽冥特性的太阴道基雏形完美隐匿起来,只流露出一种重伤濒死、本源受损的表象,甚至连那被动“寂灭吞噬”汲取环境中稀薄死气的行为,也变得更加隐晦,几乎无法察觉。
片刻后,玄玑真人收回手掌,模糊的面容似乎沉吟了一下。
“道基崩毁近九成,太阴本源近乎寂灭,能保住一丝生机已是万幸。”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其体内确有一丝异种生机残留,似是……幽冥心核本源逸散之力被动融入所致,福祸难料。先带回宗门,以‘蕴神池’温养,再议后策。”
“是,宗主。”云芷真人松了口气,有宗主这句话,至少宗门会倾力救治。
众人登上飞舟。飞舟微微一震,化作青色流光,悄无声息地驶离了寂灭山脉,向着太玄门方向疾驰而去。
舟舱内,气氛沉凝。几位长老各自寻了静室调息疗伤。云芷真人则将凌绝安置在飞舟最核心、灵气最充裕的一间舱室内,亲自在一旁守护,不断以自身温和的灵力梳理着他残破的经脉,辅助那微弱的生机流转。
凌绝的意识,在飞舟平稳的飞行中,于黑暗里浮沉。系统的沉寂连接如同一条安全绳,让他不至于彻底迷失。他能模糊地感觉到飞舟的移动,感觉到云芷真人那源源不断的、带着担忧的灵力滋养,也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却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与禁制,落在他身上的**“注视”**。
那注视,并非来自云芷真人,也并非来自偶尔前来探查的翠微峰主或天枢峰主。那是一种更加宏大、更加淡漠、仿佛高悬于九天之上的目光,带着审视与探究,落在他这具残破的身体和灵魂之上。
是玄玑真人?
还是……其他什么?
凌绝无法确定。但他本能地感到一丝警惕。这注视,与他新生系统那带着生死寂灭意境的波动,似乎存在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或者说,是系统在被动地、极其隐晦地回应着那注视?
“……系统……” 他在意识的深渊中,尝试呼唤。
没有回应。系统依旧处于沉寂状态,只是那暗金色的晶体,似乎在那无形的“注视”下,微不可察地闪烁着。
与此同时,在飞舟核心的另一处密室内。
玄玑真人模糊的身影独自静立,他面前悬浮着一面古朴的青铜镜,镜面光滑,却并未映照出任何景物,只有一片混沌的漩涡在缓缓转动。而在那漩涡深处,隐约可见一点暗银与淡金交织的、极其微弱的星光,正随着飞舟的移动而同步闪烁。
“异数……还是……契机?”玄玑真人低声自语,模糊的面容上看不出表情,“幽冥本源入体,道基重塑……太初之息……此女身上,变数太多了。”
他抬手,轻轻一点青铜镜面,镜中的混沌漩涡缓缓平复,那点星光也随之隐去。
“且看……你能走到哪一步吧。”
飞舟划破长空,穿越云层,距离太玄门越来越近。
而凌绝,依旧在昏迷中,被动地汲取着微弱的能量,缓慢地重塑着道基,对那高悬的注视和即将到来的宗门风波,一无所知。
但他体内那新生的系统,那带着幽冥与寂灭气息的道基雏形,以及那沉眠的楚瑶光意识,都如同潜藏在冰面下的暗流,预示着回归并非结束,而是另一场更大风暴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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