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神渊核心的罡风像无数把钝刀,割得凌洛漓脸颊生疼。他抱着小冰儿踏过最后一道断层时,脚下的黑曜石突然亮起,映出商逸冰半透明的身影——她正跪在一块布满裂纹的巨石前,用银弓的冰棱在石上刻字,每刻一笔,灵魄就淡一分,石屑中混着她冰蓝色的灵血。
“是原罪石。”凌洛漓的星主血脉骤然沸腾,流霜剑断刃在掌心烫得惊人,“苍玥前辈就是用这石头封印七宗罪神的。”
原罪石高逾百丈,表面刻满了七宗罪神的图腾,最中央的凹槽里,嵌着块紫黑色的晶石,晶石中蜷缩着个模糊的人影,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慵懒气息——那是七宗罪神中最后觉醒的“惰”魄。
“它在等黑袍人。”商逸冰的半魄飘到石前,指尖抚过晶石表面的冰纹,“‘惰’魄最擅长寄生,黑袍人想让它融入自己的灵魄,彻底掌控七罪之力。”
话音未落,罪神渊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黑袍人缓步走出,他的形态已彻底改变——左半边身子覆盖着白骨铠甲,右半边却仍是人类的模样,骨翼上的头骨全部闭上了眼,唯有眉心的“执”魄印记与原罪石产生共鸣,发出妖异的红光。
“凌洛漓,你总是这么碍眼。”黑袍人抬手,紫黑色的邪力将六具灵兽残魂钉在岩壁上,它们的灵核正在缓慢碎裂,“商药王的牺牲,真是白费力气。”
灵兽残魂发出痛苦的嘶吼,却仍用最后的力气撞击邪力屏障。玄冰麟的冰晶鳞片从小冰儿掌心飞出,贴在屏障上,鳞片突然炸裂,将邪力震开一道缝隙:“主人……我们……不悔……”
黑袍人突然狂笑,笑声在渊底回荡,激起千层黑雾:“不悔?你们这些被苍玥抛弃的废物,有什么资格说不悔?”
他猛地扑向原罪石,掌心按在紫黑色晶石上。晶石瞬间炸裂,“惰”魄化作道紫烟,钻入他的眉心。黑袍人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剧烈膨胀,骨翼上的头骨全部睁开眼,七宗罪神的虚影在他身后交织成网。
“现在,我才是真正的罪神!”黑袍人低头看向凌洛漓,瞳孔里映出七道罪影,“你以为商逸冰的残魂能护着你?我就让你亲眼看着她彻底消散!”
他挥手射出一道邪光,直取商逸冰的半魄。凌洛漓的流霜剑断刃及时挡在她身前,邪光与断刃相撞,爆出的气浪让他倒退三步,喉头涌上腥甜——黑袍人融合“惰”魄后,力量竟暴涨了数倍。
“洛漓!”商逸冰的半魄扶住他,灵魄因担忧而剧烈波动,“别硬抗!‘惰’魄的弱点是……”
“是执念。”黑袍人突然接口,骨翼扇动的瞬间,原罪石上的图腾全部亮起,“‘惰’魄会放大宿主的惰性,可我的执念太强,它只能乖乖听话。”
他突然指向小冰儿,邪力化作锁链缠向婴儿:“这孩子的无垢体,正好能让我彻底消化七罪之力。凌洛漓,你说她会像商逸冰一样,为你挡下这一击吗?”
商逸冰的半魄毫不犹豫地挡在小冰儿身前,灵魄突然变得凝实,白袍上的冰纹与原罪石的图腾产生共鸣:“我不会让你碰她。”
她的银弓突然自动上弦,箭镞凝聚着冰蓝色的光流,光流中浮现出桃花谷的画面:凌洛漓在冰莲池边为她梳头,她笑着说“洛漓,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带着我们的孩子好好活下去”,他当时气得扔掉梳子,说“再胡说就罚你一辈子不准离开我”。
“洛漓,我没胡说。”商逸冰的半魄回头看他,眼神温柔得让人心碎,“但这次,我想试试不离开。”
银箭离弦的刹那,原罪石突然炸裂。苍玥的虚影从碎石中浮现,她穿着与商逸冰一模一样的白袍,手中握着柄断裂的银弓:“阿逸,别学我。”
商逸冰的半魄剧烈震颤,灵魄中突然涌出红裙女子的残魂:“娘亲?”
“是苍玥前辈的残魂。”凌洛漓终于明白,红裙女子的残魂里,藏着苍玥的一缕灵魄,“她一直在守护你。”
苍玥的虚影抬手,将断裂的银弓与商逸冰的银弓合二为一。冰蓝色的光流顺着弓弦蔓延,在原罪石的废墟上画出巨大的冰莲图案:“七罪归一,非灭非囚,唯有‘愿’能化之。”
“愿?”黑袍人狞笑着扑来,七宗罪神的虚影同时发动攻击,“我倒要看看,你们的愿能不能挡住我的罪!”
商逸冰的半魄与苍玥的虚影同时握住银弓,冰蓝色的光流与凌洛漓的星主血交织成网,将黑袍人困在中央。小冰儿突然从凌洛漓怀里挣脱,扑向冰莲图案的中心,冰莲印记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我愿……娘亲爹爹永不分离……”
婴儿的声音清澈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冰莲图案突然旋转,七宗罪神的虚影在光流中逐渐透明,黑袍人骨翼上的头骨开始崩裂,露出里面苍玥战友的灵核。
“不!这不可能!”黑袍人发出绝望的嘶吼,眉心的“执”魄印记正在淡化,“我才是对的!力量才是一切!”
商逸冰的半魄飘到他面前,灵魄中映出苍玥与战友们并肩作战的画面:“你错了。真正的力量,不是掌控,是守护。”
黑袍人的身体在冰蓝光流中逐渐消散,最后看了眼原罪石的废墟,眼神里竟有一丝解脱:“原来……我也可以……休息了……”
七宗罪神的虚影全部消散,化作点点星光,融入罪神渊的土壤。六具灵兽残魂的灵核重新凝聚,它们对着苍玥的虚影低头行礼,随后化作流光,飞向天际。
苍玥的虚影转向商逸冰,露出欣慰的笑容:“阿逸,好好活下去。”
她的身影逐渐透明,最后化作片冰蓝色的花瓣,落在商逸冰的半魄上。商逸冰的灵魄突然凝实,白袍不再透明,只是眼角还残留着淡淡的泪痕。
凌洛漓冲过去抱住她,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时,突然红了眼眶。他想起无数次失去她的恐惧,想起桃花谷的约定,想起断魂崖的诀别,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逸冰,我好想你。”
商逸冰回抱住他,银弓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洛漓,我也是。”
小冰儿咯咯笑着扑进他们怀里,冰莲印记与原罪石的余辉交织成网,将一家三口的身影笼罩其中。罪神渊的黑雾彻底散去,露出了头顶的星空,其中最亮的两颗星,正像他们的眼睛,温柔地凝视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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