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绵了几日,终于放晴。阳光驱散了阴霾,却带不走侦察连营房里那股因为某人离开而残留的、若有若无的空寂感。
姜青白的康复训练进入了新的阶段,她已经可以丢开拐杖,进行慢走和简单的力量恢复。她将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了训练场和连队的阅览室里,除了完成医嘱的复健项目,便是疯狂地啃读秦晋川留下的那几本手抄笔记。
笔记里的内容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深入和珍贵。不仅仅是特战选拔的考核要点,更多的是关于小股部队敌后渗透、丛林生存、极端环境下的心理调控、乃至一些国际上最新的特种作战理念雏形。字里行间,充满了秦晋川独特的、冷静到近乎冷酷的洞察力和天马行空却又极具实践性的战术思维。
这不仅仅是指引,更像是一把钥匙,为她打开了通往一个全新世界的大门。她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结合着自己前世的经验和今世的体会,许多之前训练中遇到的瓶颈和困惑,竟在这笔记中找到了答案或启发。
她知道,这是他能为她做的、在不逾越纪律红线的前提下,最大程度的帮助和……期许。
然而,就在她沉浸于这份“宝藏”,并开始暗自规划如何冲击那扇通往“顶峰”的第一道关卡——军区特种部队选拔时,一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侦察连,乃至整个团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秦晋川被正式调离原特战中队,晋升至少校军衔,担任军区直属、代号“暗刃”的特种作战大队副大队长,并主持大队日常作训工作!**
消息是通过团里的正式文件通报下来的。当连长在晚点名后宣读这份调令通知时,队列里的姜青白,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暗刃”大队!
那是军区真正意义上的尖刀中的尖刀,是执行最危险、最机密任务的绝对核心力量!是无数特战精英挤破头也难以进入的圣地!而副大队长,并且主持日常工作……这不仅仅是晋升,更是将他放在了军区特种作战体系中最关键、最具实战性的位置之一!
他……竟然走到了这一步!如此之快!
周围响起了战友们压低声音的议论,充满了惊叹、羡慕与敬畏。
“我的天!‘暗刃’!秦阎王这下是真成‘阎王’了!”
“副大队长……他才多大?”
“厉害!真特么厉害!”
姜青白站在队列中,微微垂着眼睑,听着周围的喧嚣,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
她为他感到骄傲,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他的能力,他的优秀,配得上这样的岗位和荣誉。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加清晰、也更加沉重的压力。
“暗刃”大队的副大队长……这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一两级军衔,一个侦察连与一个特战中队的距离,而是变成了列兵与军区顶尖特种部队指挥官之间的、几乎难以逾越的鸿沟!
那条纪律的红线,因为彼此地位的再次拉大,而显得更加醒目,更加冰冷。
他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冲向他所认定的“顶峰”。而她自己呢?还在侦察连,拖着一条尚未完全康复的腿,对着他留下的笔记,规划着那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的选拔。
一股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席卷了她!
她不能再按部就班地康复,不能再满足于在侦察连当个“尖子”!她必须更快!更狠!必须用最短的时间,追上去,哪怕只能拉近一点点距离!
晚点名解散后,姜青白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宿舍,而是再次来到了那片寂静的训练场。夜色笼罩,只有几盏孤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她看着那面高高的攀登墙,看着那些冰冷的器械,脑海中回荡着秦晋川调令的内容,回荡着他们“顶峰相见”的约定。
他去了更高的地方,肩负了更重的责任。而她,绝不能停留在原地。
她缓缓握紧了拳头,受伤的左腿似乎还在隐隐作痛,但眼神却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军刺。
“暗刃”……副大队长……
秦晋川,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要去的“顶峰”之一。
她抬起头,望向漆黑如墨、却繁星闪烁的夜空,仿佛能穿透这无尽的黑暗,看到那个在更高级指挥所里、或许正对着沙盘和地图凝眉思索的男人。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无论那座山有多高,那条路有多险。
姜青白深吸一口冰冷的夜风,转身,迈着虽然还有些微跛,却异常坚定的步伐,走向连队阅览室的方向。
那里,还有他留下的笔记,还有她通往“顶峰”的第一张地图。
他的调令,像是一道催征的号角,在她耳边轰然鸣响。
她没有时间伤感,没有时间彷徨。
唯有前进。
不顾一切地前进。
为了那个站在更高处的他。
也为了,那个不甘平庸的自己。
分别,不是终点。他的调令,更不是阻隔。
而是她踏上征途的,最强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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