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边境，南阳城。
高大的城墙透着一股陈旧的灰败，城门口的士兵懒洋洋地靠着墙根，对进出的商旅连盘问都懒得盘问，只用一双势利的眼睛在货物上扫来扫去。
柳如烟骑在一匹神骏的枣红马上，石榴红的紧身短衫勾勒出惊人的曲线，随着马匹的颠簸微微起伏，引得道旁不少男人频频侧目。
她根本不在意那些注视，一双妩媚的狐狸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座城市。
街道很宽，但气氛却很压抑。
店铺的招牌大多挂着王、李、孙三个姓氏，偶有几家外姓的，也是门可罗雀，老板一脸愁苦。
“夫人，这地方不对劲。”
她身侧，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护卫队长低语。
他是张辽从并州狼骑里挑出来的老兵，叫钱峰，杀人比吃饭还熟练。
“是啊，死气沉沉的，哪有半点生意人该有的活力。”
柳如烟勒住马，任由身后的百人商队缓缓停下。
“钱队长，去找个牙行，咱们要租个铺面，就租最繁华那条街的。”
“是。”
半个时辰后，钱峰黑着脸回来了。
“夫人，他们不租。”
“不租？”
柳如烟把玩着自己新染的蔻丹，漫不经心地问。
“牙行的说，城东主街的铺子，只租给有王家、李家或者孙家引荐的商号。其他的，给多少钱都不行。”
“呵，吃相这么难看？”
柳如烟笑了，丰腴的胸口一阵颤动。
“行吧，那咱们换个玩法。你去城西最偏僻的旮旯里，找个没人要的破铺子，租下来。”
钱峰愣住了。
“夫人，那地方狗都不拉屎，咱们的东西再好也卖不出去啊！”
“谁说的？”
柳如烟抛了个媚眼。
“咱们卖的可是盐，能当饭吃的盐。只要东西够硬，你就是开在乱葬岗，都有人爬着去买。”
她凑近钱峰，压低了嗓门，带着一股子让人心头发热的香风。
“主公说这叫饥饿营销，懂不懂？先让这帮孙子看看，什么叫降维打击。”
很快，南阳城最破败的西城角落，一家名为“燕来商会”的铺子悄无声息地开张了。
开业第一天，铺子门口只挂了一块木板，上面用毛笔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雪花精盐，每斤十文，概不赊欠。
楚国的官盐又苦又涩，泛着灰黑色，就那破玩意儿还要三十文一斤。
起初，路过的平民百姓都以为是骗子，没人敢进。
直到一个胆大的妇人，用最后的几个铜板买了一小包。
当她回家打开油纸包，看到那雪白细腻、没有半点杂质的盐时，整个人都傻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第二天，燕来商会门口排起了长龙。
第三天，整条街都被堵得水泄不通。
“我的天爷！这盐是拿雪做的吗？太白了！”
“十文钱？老板你没算错吧？官盐那猪食都卖三十文！”
“快给我来十斤！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的盐！”
平民们疯了。
柳如烟翘着二郎腿坐在柜台后面，看着一箱箱铜钱被抬进后院，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然而，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第五天，麻烦上门了。
十几个袒胸露腹、满脸横肉的大汉，手里拎着棍棒，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子，脖子上挂着条大金链子。
他一脚踹翻门口的盐袋，白花花的精盐洒了一地。
“他妈的！哪来的野鸡商会，敢在咱们怒蛟帮的地盘上抢饭吃？活腻歪了？”
胖子嚣张地吼道，唾沫星子乱飞。
正在算账的柳如烟连头都没抬，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聒噪。”
钱峰和十几个护卫从后院走了出来，他们身上没有穿甲，只是一身普通的短打劲装，但那股子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煞气，瞬间让整个店铺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胖子身后的混混们腿肚子开始打颤。
“你……你们想干什么？我大哥可是怒蛟帮的香主！”
胖子还在嘴硬。
钱峰没说话，只是对着他走了过去。
胖子被他那漠然的表情吓到了，举起棍子就想砸过去。
下一秒。
钱峰动了。
没人看清他的动作。
只听到“咔嚓”两声脆响，伴随着胖子杀猪般的惨嚎。
他手里的棍子掉在地上，两条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紧接着，钱峰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
“咔嚓！”
又是一声。
胖子跪倒在地，疼得满地打滚。
剩下的混混们吓傻了，丢下棍棒，屁滚尿流地跑了。
钱峰一脚踩在胖子的脸上，把他那张肥脸踩进洒了一地的盐里。
“滚回去告诉你主子，燕来商会开门做生意。想捣乱，我们随时奉陪。下次，断的就不是腿了。”
说完，他把胖子拖死狗一样拖到大街上，直接扔了出去。
这一手杀鸡儆猴，效果拔群。
南阳城的大小势力，都知道了西城来了个不好惹的过江龙。
柳如烟趁热打铁，立刻推出了第二样商品。
——钢制农具。
用杨烈给的新法锻造的锄头、镰刀，不但比楚国那些粗制滥造的铁器锋利百倍，而且价格只有一半。
消息一传开，城外的农户们彻底疯狂了，拖家带口地涌进城里抢购。
燕来商会的生意，火爆到了极点。
这一下，终于捅了马蜂窝。
南阳城三大世家之一，掌控着矿产和冶炼生意的王家，坐不住了。
几天后，一队官差冲进燕来商会，二话不说就在大门上贴了封条。
理由是：涉嫌扰乱市场，恶意低价竞争。
钱峰当场就要拔刀，被柳如烟拦住了。
她看着封条，脸上没有半点慌乱，反而露出了算计得逞的笑意。
“来了来了，正主终于下场了。”
她转身回到被查封的后院，对心腹手下吩咐。
“去，把给城主大人准备的‘寿礼’送过去。另外，把王家私底下卖兵器给黑风山山贼的账本，也一并附上。”
手下眼睛一亮。
“夫人高明！”
柳如烟得意地哼了一声。
“跟我玩阴的？老娘玩剩下的套路，都够他们学一百年了。”
官府的效率，在某些时候，可以快得惊人。
第二天一大早，城主府的卫队长就亲自带人过来，恭恭敬敬地撕掉了燕来商会门口的封条。
不仅如此，他还当众宣读了城主的命令：王家罔顾律法，私自勾结山贼，罚没家产三成，家主王德发闭门思过三月。
整个南阳城都震动了。
谁都没想到，强势的王家，居然在一个外来商会面前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燕来商会，彻底在南阳城站稳了脚跟。
柳如烟趁机大肆招兵买马，以商会为掩护，迅速建立起一个覆盖全城的情报网络。
无数关于楚国腹地的消息，源源不断地汇集到她这里。
夜深。
柳如烟独自站在阁楼的窗前，把玩着一个杨烈样子的精致木雕小人。
她看着远处都城“宛城”的方向，一双狐狸眼里闪烁着野心和算计。
“王家这只鸡杀得差不多了，猴子们也该老实了。”
她低声自语，嘴角翘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主公啊主公，你这眼光可真毒。这大楚，从里到外都烂透了，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肥肉。”
“不过，在吃肉之前……”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地图上“宛城”王宫的位置。
“得先把那位迷得楚王神魂颠倒的萧媚娘王后，给您查个底儿掉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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