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大厅内,气氛诡异而紧绷。
与外部现代冷峻的风格一脉相承,大厅内部是挑高近八米的广阔空间,整体色调是高级的灰、白、黑与深邃的木色。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那片静谧的庭院水景,将室内的紧张与室外的宁静割裂成两个世界。
家具是顶级设计师的极简作品,线条干净利落,用料是罕见的整块天然奢石、质感温润的黑檀木以及低调的哑光金属,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赵老太爷安然坐在主位的宽大沙发上,那根紫檀木拐杖靠在手边,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淡然的、属于长辈的温和笑意。
他亲手从一只散发着幽幽暖意的紫砂壶中斟出琥珀色的茶汤,茶香并非寻常的清香,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带着一丝冷冽药香和奇异花果调的气息,闻之令人精神一振,体内躁动的能量都似乎被稍稍抚平。
老太爷和木裕四目相对了三秒,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判断,【契约】感受到的异样正是来自木裕身上。
就是像从未存在过一样,被彻底地、干净地抹除了其存在的事实本身!
何为【契约】:就像是在灵魂深处烙印至少两个事物的存在问题。
老太爷将一盏薄如蝉翼的白瓷茶杯推向坐在对面的朱慧娟,“年轻人总在外奔波,要注意根基。”
她微微颔首,礼节性地端起茶杯,却没有立刻饮用:“多谢赵老先生,费心了。”
“不妨事,一点自家的小玩意儿。”老太爷摆摆手,自己也端杯轻啜一口,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坐在他身旁的赵树鸿。
“因为工作繁忙,有段时间没来拜访过您,实在不好意思。”
“那你更要多多努力了。”
“人长大了,责任就越来越多了。”
“毕竟你是个有上进心的娃娃,若你是我孙女就好了。”
……
赵树鸿从进入大厅后就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像一尊精致的雕塑。
句句没有鸿,却句句都是鸿。
爷爷与朱慧娟这看似家常的对话,在他听来却充满了无形的机锋和试探。
而坐在侧方沙发上的赵正雍,脸色就难看至极了。他身体前倾,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钉子,死死钉在朱慧娟身上,毫不掩饰其中的怒火、戒备和深深的敌意。就是这些人,蛊惑了他的儿子加入异能者组织!
白兔安静地坐在朱慧娟旁边,看似乖巧,但一双灵动的眼睛却像最精密的扫描仪,不着痕迹地快速打量着大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的细微表情和能量流动。
疯犬眼神桀骜地注视着赵树鸿,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挑衅的弧度,仿佛在评估哪些装饰品适合被他“武器化”。
阴鸷站在稍远处的阴影里,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沉默得像一块石头。
木裕的目光平静地落在赵老太爷身上。
老太爷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儿子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目光,依旧从容地和朱慧娟说着话:“爷爷我想问问,你们的卢佛送队长为什么今天没有过来呢,跟他许久不见了。而且,你们风小队的成员好像多了几个陌生面孔呀。听说前段时间,你们风小队的金婵被袭击,失踪了?”
这话看似关心,实则点明了赵家对组织动向的高度关注。
“山小队的白兔、疯犬,林小队的阴鸷。”
朱慧娟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老太爷,眼神锐利了几分:“赵老先生消息灵通。”
“人老了,就爱听些外面的新鲜事。”老太爷呵呵一笑,放下茶杯,笑容渐渐收敛,目光缓缓扫过木裕,最后重新落回朱慧娟身上,语气依旧平和,却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分量。
您的风采依旧,岁月未曾削减您的光芒。
“哈哈哈,女娃娃说话真甜。”
“其实……”朱慧娟话还没说完——
赵正雍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他额角青筋暴起,手指几乎要戳到朱慧娟的鼻尖,吼声如同炸雷般打破了客厅里那层虚伪的平静:
“真当我赵家是泥捏的不成?!我知道你们过来就是想要带走我儿子?你们算哪根葱!滚蛋!”
“正雍。”爷爷的呵斥并不管用。
“我赵家这座小庙,怕是容不下你们这几尊大佛。”
“还搞个什么异能者组织声称保护我们?呸,一个个犹如阴沟老鼠。那一天,就宣布我三弟死的那天,为什么你们异能者组织除了我三弟,没有任何伤亡?”
“对于这事,我们一直没有追究吧?那至少把我们三弟的尸首还回来!”
这番话一出,大厅内的空气仿佛又降了几度。
好一个唱红脸、一个白脸的戏码!
赵正雍猛地吸了口气,将后面更激烈的话语强行咽了回去,脸色铁青地靠回沙发背,但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朱慧娟,仿佛要用目光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见笑了。”赵老太爷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和,却将压力无声地传递过去,“你们因为小鸿而来,为的是什么事?”
这妥妥的明知故问。
对方的先礼后兵来得更快,完全没有机会去让朱慧娟轻松转到“带走赵树鸿”这个话题上。
朱慧娟正欲开口,试图将话题引向核心,解释组织的立场和赵树鸿的重要性——
一直静坐如同背景、仿佛置身事外的木裕,却忽然动了。
赵老爷子对他的信息全然不知,他周身并无能量奔涌,但整个空间的光线似乎都微微向内弯曲,仿佛向他躬身。
“老爷爷,您提几个要求呗。伯伯也别急着生气,我们是正经组织,更不会拉着人送死。”
带着碾碎一切的傲慢。
木裕根本不屑于争论,话说得直白得令人发狂。
“与其你来我往地尊重,不如直白点,虽然会让您不高兴,但还请见谅。我们要带走赵树鸿。”
朱慧娟低着头,视线锁在木裕身上,目光恨不得把后者的嘴巴给封上,真是小年轻,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反倒是赵树鸿有些惊讶,眼前的木裕和自己认知里的木裕像换了个人,应该不是,人是不会突然改变性子的,毕竟习惯是长久以来的自我控制。
或者,他本来就是这么强势的人。
赵树鸿脑海里翻开和木裕待过并且对他有所认知的记忆,也就在拳击训练时比较清晰——木裕被一脚踹晕的次数不可计数,但他没放弃过……
他本来就是个好胜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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