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怎么办？”有人颤声问道。
两三秒后，另一个幸存者也试着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之前刷科普视频的时候，好像了解到过一点。吗啡，杜冷丁什么的……能对他这个情况有帮助吗？”
他顿了顿，又赶紧补充道：“虽然外面大部分地方都是残垣断壁，但也有一些完好的店面和建筑。说不定……我们能找到药店或者小诊所之类的。”
王梓抬起眼皮，看了那人一眼，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没用的。”
“那些止痛药，只能暂时防止他因为剧痛而休克。但他体内的动脉断了，还在持续失血，这个过程用药物根本阻止不了。想救他，只有立刻手术这一条路。任何药物，都只是在稍微延缓他的死亡时间而已。”
手术？
在这与世隔绝的鬼地方，这和天方夜谭又有什么区别？
“那个，警官小姐，”又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的能力不是能把东西变成照片吗？那……那能不能也把谭警官他……”
没等他说完，诗怀雅便摇了摇头。
“不行。”
她想起了小时候，自己曾天真地试图用能力为晚归的父母保温饭菜。
结果，只得到了一桌早就凉透的食物。
时间，在她的照片里，同样是流逝的。
王梓没有理会众人脸上再度浮现的绝望。
他低着头，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许久，他抬起头，看向诗怀雅。
“小雅，你刚才说……启明，在回收那些毛球？”
诗怀雅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她刚才讲述经过时，确实提到了启明和明素心离开的目的，就是为了回收那些奇怪的毛球，并且启明猜测，那东西是破除这场侵蚀的关键。
王梓点点头，目光中却还带着一丝困惑。
事实上，那种毛球，他之前也阴差阳错地吸收了一个。
但除了在吸收的瞬间，体验到了一种极致的情绪以外，他并没有获得任何别的信息。
启明……又是靠什么，推断出毛球和结束侵蚀有关的？
他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深究。
现在的状况，已经糟糕透顶了，除了死马当活马医，还能怎么办？
或许启明在吸收毛球的时候，激发了他那预知能力，让他冥冥中感应到了破除侵蚀的关键……
他这样说服着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实际上，那种毛球，我也吸收了一个。现在，我隐约也能感觉到其他毛球的存在。”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
“我倾向于相信启明的推测。所以，我现在打算去吸收掉剩余的毛球，尽快结束这场侵蚀。”
“只有回到外界，我们的安全才能得到真正的保证，老谭也才有机会接受他现在最需要的紧急手术。”
“而且，在我的感应中……”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那种毛球，应该……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
启明猛地再次睁开眼，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那里正隐隐传来一阵被利刃划破的幻痛。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想得有点太简单了。
那个疯子，从记忆篡改中恢复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
他见到自己复活后，出手也越来越果决。
甚至最后一次，他连枪都没再用，直接换成了那把诡异的匕首。
而那凌厉的刀光，与启明之前轻松躲开的那一次，有着天壤之别。
他几乎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只见眼前的世界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那具无力向前扑倒的、没有了头颅的身体。
妈的，这疯子……
启明一边平复着灵魂上的悸动，一边目光快速逡巡，迅速锁定了神谷悠介的位置。
然而，当他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个浑身上下只有眼睛露在外面的变态男人，已经直勾勾地，看向了这边。
两人目光对上的瞬间，神谷悠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大笑了起来。
那是充满了发现新玩具般的、狂热的喜悦。
“我明白了……哈哈哈哈……我终于明白了！”
他猛地止住大笑，声音里淬满了冰冷的杀意。
“启明小哥……你的能力，可真是有意思啊！”
他死死地盯着启明，像是要将他彻底看穿。
“你果然能看穿我的本体。”
“而且……你还有一个更麻烦的能力……”他的声音里，孕育着一种病态的疯狂，“是 「不死之身」，对吧！”
虽然看不见他那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脸，但启明几乎可以肯定，他此刻的表情，一定和那个花衬衫幻影脸上，那癫狂的笑容，如出一辙。
“弹匣里，少了四发子弹。”
神谷悠介注视着启明，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我的心跳很快，身体因为肾上腺素飙升而发烫。”
“还有……”他的语气变得幽深而危险，“我的记忆，出现了几次短暂的……断片。”
“我的确想不起来，我刚才到底对谁开了枪。但是……”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的身体却记得。它记得每一次扣下扳机时的那种亢奋。”
“而你，刚刚就那么突然地出现在了那里，并且……你第一时间就在找我。准确来说，是在找我的本体。”
“看到我，你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惊讶。显然，你早就见过我了。”
他缓缓地、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优雅，伸出手指，遥遥地指着启明。
“所以，答案不是很简单吗，启明小哥？”
“我杀了你。而且，不止一次。”
“而你每死一次，就会从我的记忆里，消失一次。”
他歪了歪头，用一种近乎于提问的玩味语气说道：
“你说，我的回答，对吗？”
他说着，没等启明做出任何回应，便直接抬起了手中的枪。
不过，这一次，他瞄准的并非启明的脑袋，而是他的腿。
砰——！
干净利落的枪声，再次炸响。
然而，子弹只击中了空气。
启明的身体，在枪响的瞬间，如同一道不真实的幻影，陡然消失在了原地。
体育馆里，只剩下枪声的余音还在久久回荡。
神谷悠介看着启明消失的位置，像是看到了什么意料之中的事情，喃喃自语。
“空间系……”
“看来，我最初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啊。”
“那只不听话的小狗，也到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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