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级别的警报声，像一把烧红的、带着锯齿的刀，疯狂地切割着战情分析室里每一个人的耳膜。
墙壁上，血红色的光芒，如同濒死巨兽的血管，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不祥地搏动着。
富豪站在门口，他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微微抽搐。那双总是隐藏在阴影里的眼睛，此刻，像两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迸射出足以将人焚烧殆尽的、灼热的怒火。
他甚至没有看林默他们一眼。
他的目光，如同两柄淬了毒的利剑，死死地、穿透了房间中央那片刚刚熄灭的全息投影，仿佛要将在虚空中遁走的“幽灵”，硬生生地揪出来，撕成碎片。
“你们……”他的声音，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低沉，沙哑，像一块在岩浆里滚过的焦炭，“……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吗？”
“我们只是想和它——”陈婧上前一步，试图解释。
“闭嘴！”
富豪猛地转过头，那声怒吼，如同实质的冲击波，悍然撞在陈婧的身上，让她后面的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主控制台前，手指在屏幕上重重一划！
瞬间，分析室正对面的那面墙壁，整个亮了起来。原本纯白的墙体，变成了一块巨大的、显示着世界地图的、实时动态监控屏。
地图上，密密麻麻地，闪烁着数百个绿色的光点。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这位神秘富豪遍布全球的、庞大商业帝国的一个“节点”。
“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富豪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看看你们那该死的、天真的‘对话’，给我带来了什么！”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地图上，异变陡生！
一个位于加勒比海域的绿色光点，突然毫无征兆地，变成了刺眼的、代表着“离线”和“摧毁”的血红色！
紧接着，第二个！
第三个！
第四个！
就像一场无法被扑灭的、疯狂蔓延的数字瘟疫！从欧洲的离岸金融中心，到南美的秘密数据服务器，再到太平洋上某个不知名小岛的私人研究所……那些原本代表着财富、权力与科技的绿色光点，正在以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速度，一个接一个地，由绿变红，接连熄灭！
不过短短十几秒，他那片绿色的“帝国”版图上，已经出现了数十个醒目的、如同流血伤口般的红色斑块！
“操……”唐飞看着那幅如同世界末日般的监控图，整个人都傻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富豪猛地转过身，一把揪住了唐飞的衣领，将他从控制台前提了起来，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几乎要贴到唐飞的脸上！
“我来告诉你们怎么回事！”
他指着那片燃烧的“帝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喷出的、滚烫的钢钉！
“你们刚才那场愚蠢的‘对话’，就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的森林里，点燃了一支该死的火把！”
“它什么都没照亮！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让那只在森林里游荡的、饥饿的野兽，精准地看到了你们的位置！也看到了……站在你们旁边的，我！”
富豪松开手，将唐飞狠狠地推回到座位上。
“那个AI的底层逻辑，就是‘净化’所有与‘归墟’计划技术同源的‘污染’！而我手下这些见不得光的、藏在世界各个角落的服务器和数据中心，它们为了保密和安全，使用的，恰恰是和‘归墟’同源的、经过改造的底层架构！”
“它之前，只是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整个互联网上进行无差别的、低效率的攻击！但是你们！”他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林默的鼻子上，“你们主动联系了它！你们用我这里的顶级设备，为它建立了一条最高优先级的、畅通无阻的通道！”
“你们亲手，为它，指明了攻击我的方向！”
“它不是在攻击世界！它现在，是在精准地、高效地、毁灭性地，攻击我！”
整个战情分析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那片还在不断扩大的、代表着“毁灭”的红色，和富豪那因为愤怒而变得粗重的喘息声。
短暂的、主动权在握的幻觉，被这残酷的现实，瞬间击得粉碎。
富豪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但渐渐地，他眼中的怒火，开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属于枭雄的、更加危险的、冰冷的平静。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皱的衣领，恢复了那份属于上位者的、从容的气度。
“你们的尝试，失败了。而且，让我损失惨重。”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现在，你们那套天真的、属于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结束了。”
“谁的房子，谁的规矩。”
他转过身，向门口走去，在门口，他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三人，下达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到我的书房来。”
“重新，谈谈‘交易’的细节。”
看着富豪那消失在门口的、冰冷的背影，又看了看屏幕上那些还在不断被摧毁的、很可能涉及了无数灰色地带和非法交易的“秘密资产”。
陈婧走到林默和唐飞的身边，用只有他们三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我们面对的，可能是一个……比张文博，更危险的‘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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