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梅勒城外农田的活计终于全部停了下来。
一群资深女员工眼巴巴地看着因为“农奴们”休息而怒不可遏的胡扒皮，冬天有什么活计？
修理农具？照顾牲口？几乎已经做完了。
开垦荒地？这个倒是无止境的，哪怕3万多人早就在开垦荒地了，依然可以继续开荒。
可是，谁在下雪天开荒？
几个资深女员工认真建议，不如找几个老农问问。
胡惊弦作为“农盲”，完全不懂冬天除了编草苫之外还有什么活计，但她不觉得问3万多熟知农事的“农奴”会有用。
胡惊弦没做过农奴，还没做过社畜？社畜怎么可能主动告诉资本家还有很多活计可以干。
胡惊弦敢保证去问3万多“农奴”，每个人都会憨厚地笑着告诉她，“冬天是没有活计的”。
她转头问岑缨缨和瑞彻斯特·怀特：“你们懂农活吗？冬天施肥的效果好吗？冬天兴修水利是不是最佳时间？”
“要是冬天地里真没有活计，我就抓住农闲时间给他们洗脑，增加信徒数量。”
胡惊弦已经想好了，忆苦思甜，唱红歌，忠字舞……全部来一遍，怎么都能在多出几百个信徒。
身体中的神秘力量积少成多，感觉更明显，她就能搞清楚这神秘力量究竟是不是信仰之力了。
岑缨缨和瑞彻斯特·怀特忧伤地看着胡惊弦，知道冬天的地冻得比铁还要硬吗？周扒皮都没胡惊弦会使用劳动力。
两人知道胡惊弦一心一意从地里多搞点粮食的用心，对农田里的事情确实比胡惊弦懂的多得多，但21世纪农药、化肥、高产种子、工业社会下的农田与中世纪的农田完全不是一回事。
岑缨缨和瑞彻斯特·怀特面对落后的魔法社会的农业同样瞠目结舌，不知道在这近乎原始的农业中，冬天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瑞彻斯特·怀特小心翼翼地道：“地里有没有事情做不重要，我担心的是冬小麦和春小麦……”
胡惊弦脑子进水，强行用春小麦的种子代替冬小麦的种子，到底成不成？
瑞彻斯特·怀特想想明年的“冬小麦”收成，心中拔凉拔凉的。
胡惊弦冷冷地道：“本座要是有把握，至于这么疯狂地捞钱吗？”
“本座不要脸，神灵还不要脸了吗？”
“本座会不知道这对本座收集信仰有多大副作用吗？”
“但除了从贵族手里骗钱，本座还有什么办法筹钱买粮食？”
胡惊弦曾经胡说八道，她可以用肥皂、弹珠、水泥、陶瓷、小笼包、新款衣服等等发家致富，可这些真的只是胡说八道。
一群穷得一天只能吃一碗野菜糊糊的平民有p的消费能力。
她不管做出什么划时代的新产品，在这个世界都将被看做顶级奢侈品，最后的消费买家只能是贵族。
瓦卢瓦王朝的贵族有多少人？消费能力是多少？
胡惊弦不知道。
她只能回想另一个位面的社会情况作为参考。
瓦卢瓦王朝的贵族是不是另一个位面购买LV的人？
胡惊弦皱眉，LV很大程度上只是中产阶级的消费品，中产阶级对应瓦卢瓦王朝只是城市里每顿饭都能吃野菜馒头的那些人，一群吃野菜馒头的人消费顶奢？
瓦卢瓦王朝的贵族只怕要对标买私人飞机、私人游艇的那些人。
这些人有多少？
官方统计，14亿人口的印度有13万个家庭资产过亿。
所以，不存在吊路灯的资本家的瓦卢瓦王朝的贵族是真正的万里挑一？
胡惊弦觉得这个比例在该死的瓦卢瓦王朝只怕还要再次缩小，毕竟按照“家庭”计算，瓦卢瓦王朝的每个城市也就只有十来个贵族家庭而已。
瓦卢瓦王朝有多少城市？多少个“贵族家庭”？
胡惊弦对顶奢在瓦卢瓦王朝的未来极其不看好。
顶奢可以让某个人暴富，成为地方小贵族，但哪个地方小贵族需要养3.5万个奴隶？
菲利普四世都要捏把汗。
胡惊弦只能放弃黑科技产品致富的道路，走上诈骗犯道路。
骗子来钱快，金额高，投入少，简直是为不要脸的她量身定做的。
有了钱就能加快速度大量购买粮食，哪怕吃不光囤到发霉心里都觉得安心。
大雪继续飘落，胡惊弦瞅瞅空无一人的田地，怎么都舍不得让3万多人在冬天休息。
她厉声道：“胡某怎么可能让生产队的驴闲着？”
“传令！”
“这个冬天，胡某要再开垦3万亩荒地，兴建几百个大水塘！”
“每天晚上，以及风雪太大不能开荒和兴修水利的时间就忆苦思甜，跳忠字舞！”
胡惊弦想到末世文的水系异能者可以24小时工作，给幸存者基地储存淡水，没道理强大的法师不能24小时工作，给梅勒城的几百个大水塘储水。
她优雅地转头看达芙妮：“尊敬的法师……”
达芙妮打断道：“我不是水系法师，我不会水球术，不能储水。”
胡惊弦深情地看着达芙妮，问道：“亲爱的达芙妮，你认识水系法师吗？”
达芙妮严肃道：“聘用水系法师储水的金钱一定会让你熄灭这个可怕的念头的。”
胡惊弦眼神更深情了：“有免费的吗？”
达芙妮微笑：“滚！”
岑缨缨和瑞彻斯特·怀特坚决站在达芙妮身边，对胡惊弦呵斥道：“滚！”使劲对胡惊弦打眼色，我们需要达芙妮教法术，不能得罪了她，等我们学会了法术再站在你这一边。
胡惊弦继续深情地看着达芙妮，胡某当然不会得罪法师，过几年小惊年就需要达芙妮名师一对一指导魔法课了。
小惊年站在一边，伸出手掌，对着空地使劲地叫：“小火球！小火球！小火球！”
可惜小火球不怎么听话，偶尔会冒出一颗玻璃珠子大小的火球，然后小惊年就会得意大叫：“姐姐！又是一颗小火球！”
胡惊弦欢呼：“惊年好厉害！”
达芙妮认真建议：“不如我教小惊年水系法术，小水球好歹能够给地里浇点水。”
胡惊弦毫不犹豫：“滚！”
……
半个小时后，3万多“农奴”得知雪停之后就要开荒，唉声叹气。
一个老人须发皆张，骂道：“哪个王八蛋告诉伟大的愤怒之神的？”明明愤怒之神并不懂得农事，肯定是有王八蛋背叛阶级，给愤怒之神出主意。
一个男子恶狠狠看四周：“要是被我知道是谁出卖我们……”
另一个男子无所谓，道：“吃了愤怒之神殿下这么多好东西，总要干点活的。”
一大群人用力点头，是这个理。
一个男子大声道：“伟大的愤怒之神胡惊弦殿下命令我们开垦荒地是好事啊！”
无数人盯着他，工贼！阶级的叛徒！绞死他！
那工贼丝毫不知道其余人的热切期盼，继续大声道：“我们有几万人，不开垦荒地，我们吃什么？”
无数人神情冰冷，伟大的愤怒之神自然会给我们吃的，我们操心什么？
那工贼继续道：“我家祖祖辈辈都是佃农，从来没有听说过不干活的佃农和农奴有饭吃的。”
周围的人中有人慢慢点头。
那工贼继续道：“干活才有饭吃，天经地义。”
一大群人默不作声，“干活才有饭吃”是不是天经地义，平民真心不理解这么哲学的东西，但平民不干活就没饭吃那是血泪教训，不，拿命换来的教训。
那工贼环顾四周，大声道：“我们要是不干活，伟大的愤怒之神殿下会不会将我们卖了？”
“会不会命令我们去打仗？”
“会不会觉得我们没用，不给我们吃的？”
人群中有人颤抖着道：“会不会将我们杀了，吞噬我们的灵魂……”
无数人想到可怕的京观，想到谣传中无数吞噬灵魂的恶魔，手脚冰凉。
那工贼一脸的热情和兴奋，大声道：“伟大的愤怒之神殿下命令我们大冬天开垦荒地，那一定是她非常想要更多的田地。”
“有了更多的田地，就需要更多的人种地……”
无数人有些明白了，脸上露出了喜色。
那工贼继续道：“……那我们就又成了佃农！”
他脸上满是欢喜，大声道：“哪个贵族老爷会无缘无故伤害佃农？我们以后就是不会被杀死，不会被吞噬灵魂，不会被送上战场的佃农了！”
有人喃喃地道：“对啊，以后我们就是梅勒城的佃农或者农奴，再也不用担心没饭吃了。”
无数人重重点头，一脸欢喜，自从离开利摩日城堡后颠沛流离，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始终悬着的心终于安稳落地。
有人笑道：“是啊，老子又要成为佃农了。”什么农奴，农奴会有这么多吃食吗？伟大的愤怒之神殿下肯定是把我们当做佃农的。
有人乐呵呵地：“给谁种地不是种地？何必在乎贵族老爷是叫洛克菲尔德，还是叫做胡惊弦。”
有人大声欢呼：“伟大的愤怒之神胡惊弦殿下万岁！”
想通了大冬天开垦荒地其实是让自己有更大的可能成为贵族老爷不可或缺的佃农后，所有人心情大好，再也不抵触在比铁还要硬的土地上开荒了。
有人笑道：“只要老老实实缴足了佃租，再凶残的贵族老爷也不会无缘无故打死了佃农。”
一群人点头，不仅仅农奴是贵族老爷的牛马，自由的、一辈子束缚在同一块土地上的佃农其实也是贵族老爷的牛马，贵族老爷再有钱也不会随意毁坏自己的牛马。
一个年轻的男子欢喜地道：“给伟大的愤怒之神殿下做佃农其实很不错的，伟大的愤怒之神殿下不需要初夜权！”
一群年轻的男女平民欢喜点头，以后就不用摔死第一胎了。
一群已经结婚的男女平民脸色发黑，凭什么只有我受辱？这不公平！必须继续执行初夜权，要受辱大家都受辱！
某个角落，一个老太婆悄悄指着周围的人，对七岁的孙女低声道：“divano hu Jing xian！”
“不要管那些人说什么，我们只听伟大的愤怒之神胡惊弦殿下的话。”
“伟大的愤怒之神胡惊弦殿下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老太婆冷冷地看着四周满脸憨厚，与她从利摩日一起被胡惊弦驱赶到梅勒城的老乡，心中没有一丝自己人的感觉。
她低声叮嘱孙女道：“这些老乡、邻居、亲戚从来没有给我们一口吃的，哪怕我们要饿死了，也没有给我们一口吃的。”
“他们只会嫌弃地看着我们；”
“他们只会抢夺我们的食物；”
“他们只会打着同村、邻居、亲戚的旗号，抢夺我们的东西；”
“他们从来不在乎我们的死活！”
那老太婆低声对孙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只有伟大的愤怒之神给我们吃的。”
“只有伟大的愤怒之神真心对我们好。”
“没有伟大的愤怒之神，我们两个早就死了。”
“我们一定要虔诚地信仰伟大的愤怒之神！”
那老太婆紧紧抓住孙女的一条手臂，心中的愤怒燃烧着身上的每一滴血液。
孙女用力点头，看周围的老乡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
要不是伟大的愤怒之神胡惊弦殿下给她们吃的，她们不仅仅早就饿死了，还会被那些老乡吃掉。
那孙女低声道：“divano hu Jing x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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