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退下吧。”梁芜菁眼中满是冷意，对黄嬷嬷沉声道。
“是，王妃。”黄嬷嬷本想再说些什么，可她看着正在气头上的主子，便知自己越说，事儿便越难挽回了，只得退了出去。
“来人啦，碧云，碧云……。”梁芜菁大声喊道。
“是。”碧云本在殿外候着的，听了自家主子的传唤，立即走了进来。
“去……把我们给永安王准备的长袍烧了，枉费我连夜赶工，有人却不领情，既然他喜欢哗众取宠，就让他穿着那跟戏服似得衣裳去吧，还有……这些日子，咱们昌德宫的人日子过得是太安稳了，我看着王爷胖了不少，太医说了，太胖对身子不好，从今日起，王爷不和咱们用膳了，单独给他吃，最好是清淡的饮食，什么清粥小菜的再好不过了。”梁芜菁怒气冲冲的说道。
“这……。”碧云闻言满心都是震惊，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何一下子就要这样对王爷，心中满是不解。
“快去。”梁芜菁怒声道。
“是。”碧云知道自家主子正在气头上，而且一定是王爷惹了她，也不敢多言了，立即下去吩咐。
不过……为了防止主子后悔，那衣裳还是先藏起来吧，免得除夕家宴时主子改了主意又拿不出衣裳来。
至于主子吩咐的，要给王爷吃的清粥小菜，她自然会备好了。
当日傍晚晚膳时，碧云果然支了一个小桌子在厅里，上面只放了一碗清粥，一盘青菜。
永安王被安排过去后，一脸委屈的看着隔壁大桌上的梁芜菁，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在说……为什么不给我好吃的。
但梁芜菁理都没有理她，今儿个她大小姐根本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和他演戏，就让他一个人装去吧。
“娘子……。”似乎感受到某人把自己无视了，永安王可怜兮兮的喊着。
“王爷有何事？”梁芜菁回过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一脸无辜的问道。
“娘子，这个……。”永安王一脸悲苦的指着桌上的青菜。
“王爷，昨儿个太医给王爷请脉，说王爷这些日子身子欠安，要迟一些清淡的食物才好，妾身已经吩咐碧玉煮药去了，给王爷去去燥火。”梁芜菁柔声说道，要有多温柔就有多温柔，仿佛眼前之人真的是她所爱之人一般。
站立在一旁的碧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知道，王爷这是要倒大霉了，主子对他这么好……那是暴风雨前的征兆啊，真不知王爷是哪儿得罪了主子。
这一次，梁芜菁破天荒谁也没讲，包括碧云在内。
“王妃，王爷没有病，他……。”静立在一旁的黄嬷嬷看着自家主子那可怜样，忍不住开了口。
她家王爷哪里胖了，在她眼中还瘦了一些呢，王妃偏偏要饿着他，美其名曰为身子着想，但黄嬷嬷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今天那番话让王妃怀疑和生气了，这不过是报复罢了。
虽然这样的报复不痛不痒，但是黄嬷嬷还是舍不得自家王爷吃一丝亏，而且……这一个多月来，太医就没有进过昌德宫，王妃这不是在骗人吗，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要给王爷喝药。
王妃一生气，会不会给王爷喝毒药啊，黄嬷嬷想到此脸色一下子难看至极。
“住口，主子说话，哪有奴才插嘴的份，掌嘴。”梁芜菁猛的瞪了黄嬷嬷一眼，沉声喝道。
黄嬷嬷闻言一怔，半响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殿内伺候的重人也没有料到一向好脾气的王妃会发火，而且是针对黄嬷嬷，须知黄嬷嬷深的王妃信任，平日里王妃连大话也不会说一句的啊。
“没听见本王妃的话吗，掌嘴，既然你管不住你这张嘴，还时常说错话，还不如缝上妥当。”梁芜菁看着黄嬷嬷，冷笑道。
黄嬷嬷闻言倍受打击，她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但她看了一篇的永安王一眼后，终究含泪跪了下去，就要自个掌嘴。
“娘子，是我不好……别打嬷嬷……。”永安王一把抓住了梁芜菁的手，满是乞求的说道。
力道之大，让梁芜菁都忍不住皱了皱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王爷也知道自个错了吗？既然王爷知道了，那下次就别犯错了，否则……妾身也不是好相与的。”梁芜菁一语双关道。
碧云直觉自家主子是话里有话，但是却不敢多言。
片刻后，清脆的巴掌声在殿内响起，黄嬷嬷一巴掌一巴掌往自个脸上甩去，嘴里颤声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黄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了，又深的昌德宫原本那几个奴才的敬重，此刻见她竟然被罚，钟平忍不住跪到了地上求情起来。
“王妃，嬷嬷年纪大了，做事比不得从前利索，冲撞了王妃，还请王妃看在她一心一意伺候王爷和王妃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吧。”
“是啊，请王妃恕罪。”姜芋几个也跪了下去替黄嬷嬷求情。
“王妃。”碧云见此，看着自家主子欲言又止，在她心中，主子动了黄嬷嬷便是伤了昌德宫从前那几个奴才的心，这样对主子也是不利的，须知这些人可是知道昌德宫不少秘密的，若是说出去，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梁芜菁何尝不知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她就是忍不下这口气，不过转念一想，这事就是陈夙的错，虽然黄嬷嬷也有错，但毕竟不是指使之人，心中的怒气也消了大半，于是挥了挥手道：“够了……。”
黄嬷嬷的脸已有些红肿了，她大概真的意识到自个错了，也不想连累她家王爷，所以掌嘴时格外用力，才几巴掌下去，已有了清晰的手指印。
“黄嬷嬷，本王妃念你是初犯，便饶你一次，倘若再有下次，你便离开昌德宫吧，我昌德宫可不要对主子不忠的奴才，你要记住，你的主子不只有王爷，还有本王妃，如何做到左右逢源，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了，想必比本王妃更明白吧。”梁芜菁话中有话道。
“是。”黄嬷嬷闻言轻声点了点头。
“黄嬷嬷年纪大了，其实早就该颐养天年了，本王妃也不忍心看你操持劳累，这样吧，从今日起，你便好生养着，若闲不住便自个找些琐碎的事儿吧，这昌德宫的诸多事儿，就交由碧云打理，一会本王妃会传话去内务府，从今日起，碧云便是我昌德宫的掌事姑姑。”梁芜菁笑着吩咐道。
在她看来，自己身边的人自然是要一心一意忠诚自己的人，昌德宫从前的那些人，都是陈夙的人。
自己和陈夙若还在一条船上，那么他们也是忠心自己的，可一旦自己和陈夙分道扬镳，他们自然会背叛自己，今日之事便是一个例子。
她对黄嬷嬷那般敬重，那般好，她却为了陈夙，游说自己去伺候皇帝，简直是可恶至极。
自然，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如今在自己面前装傻扮可怜的男人。
“王爷，喝粥吧。”梁芜菁突然笑了起来，端起桌上的清粥，作势要喂永安王。
永安王一呆，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一下子自己抢过了碗，很快将一碗粥给喝下去了。
就在此时，碧玉端着药盅过来了。
“王爷近日火气太甚了，妾身让碧玉煮了一碗黄连汤，用的是上好的陈年老黄连，有清热燥湿，泻火解毒之功效，妾身问过太医了，王爷喝是再好不过了，来，王爷趁热喝了吧。”梁芜菁一边说着，一边十分热情的掀开了药盅的盖，一大股难闻的味道顿时在厅中飘散开来。
黄连汤……
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包括熬药的碧玉。
她根本不知主子药这老黄连汤是作何用，还老老实实熬了一大碗，用了许多黄连，这汤药的味道可想而吃。
“王妃……。”黄嬷嬷见梁芜菁竟然亲自拿起勺要喂她家王爷喝药，一下子就站起身来了。
“怎么，方才的教训还不够？还是说，嬷嬷喜欢鱼死网破？”梁芜菁冷声道。
黄嬷嬷闻言脸上满是挣扎和后悔之色，可事到如今她还能如何呢。
王妃……果然是不能招惹的啊。
平日里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人，对王爷，对他们这些奴才都十分照顾，可一旦惹怒了王妃，后果真的难以承受。
“良药苦口利于病，这黄连汤虽然苦的让人想咬舌头，可效果也不是一般的好，起码能让王爷记住，往后……可不能那般贪嘴了。”梁芜菁一边说着，一边带着笑意将汤勺递到了永安王嘴边。
黄嬷嬷见此认命的闭上了眼睛，黄连汤她喝过……那样的滋味毕生都忘不了，而且……她从前是因为病了才喝，而且只是拿了黄连泡水，并不是熬制的。
王妃这一招，虽然并未见血，对人来说也不痛不痒，却能让人终生难忘啊。
“王爷快喝吧，喝了病才能好。”梁芜菁见陈夙皱着眉头不愿意张口，于是柔声哄着，心中却冷笑道……想算计我，那就别怪我也不留情面。
陈夙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半响才张了口，梁芜菁一下子就将勺子里的药送到了他嘴里。
苦……太苦了……
陈夙毕生没有吃过这么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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