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爷说话算话,跟元初聊完,就吩咐人备好马车,吃完早饭就走。
他跟元初说:“你早点去,早点死心回来。”
元初无语,“您的意思就让我早死早超生呗。怎么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呢?”
章二爷敷衍她:“有信心有信心,愿你此去得偿所愿,马到成功!”
“您瞧好吧。就怕到时候我过于成功了,把您吓一跳。”
说这话的时候,元初眼皮微垂,下巴微抬,一边嘴角往上撇,眼神还稍微斜了一点点,看得章二爷额角青筋直跳。
熊孩子这个表情,让他很想一巴掌扇过去,让她正常点。
系统沉默不语,只一味地拍照片。宿主这个德行,还挺像歪嘴龙王的。
章二爷深呼吸又深呼吸,自己搓了搓手指,忍住了打孩子的冲动,直接扬声吩咐丫鬟:“快去收拾行李,吃完早饭即刻出发,一点时间都不要耽误。多收拾点,让她在庄子上多住些时日,一定把苦头吃够了再回来。”
元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章二爷不屑:“这句话要是真的,世上就没有苦命人了。有的人从出生到死都在吃苦,有的人从出生到死都在享福,能通过努力改换门庭的人不能说没有,但终究是少数。”
元初说:“您不要跟我讲道理,道理我都懂。能成大事,不光要依靠本事,还要讲究运气。我觉得我这两样都有。我既有本事,又有运气。所以我将所向披靡。”
章二爷:“……”
他看了妻子一眼,无声询问,【孩子脸皮怎么变得这么厚啊?跟谁学的?】
章二夫人抬头看房顶,根本不回应丈夫。她哪儿知道啊?孩子一向在家,老老实实的,没到处乱跑,也没结交不三不四的人,可能是自己进化了吧!
元初留在父母院里吃了早饭,就跟着她爹坐上了马车,向郊外驶去。丫鬟婆子带着她的行李另坐一辆车。
出了门,元初就掀开了车厢小窗的帘子一角向外张望,章二爷就坐旁边看着她,也不阻止。直到车子离开闹市,外面的环境越来越安静,元初才把帘子放下。
章二爷问她:“看到什么了?”
“一些为生计奔波的人,一些闲着无事到处逛给自己找乐子的人。”
章二爷微笑点头,“这些时日京城比较安静,换了往常,还要更热闹一些。”
“是因为大伯说的理国公府发生的那件事吗?”
“不止,还有人被牵扯进来,理国公府那件,反倒是小事了。”
昨天夜里,当今被吊起来抽,堂堂帝王,有这种待遇,他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份了,不知道他会如何收场。
如果换了是他,一定立刻退位,然后以死谢罪,真没脸活了。那么卑劣下作的一面被人揭露出来,还被天下人都知道了。一个品行低下的伪君子,利用女人上位又把人赶尽杀绝的小人,哪还有脸当皇帝?
元初说:“我看外面也还算热闹。”
章二爷摇头,“与往日相比差得远。现在倒是人也不算少,但大都是迫于生计不得不出来,他们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一听就是压着呢,不像往常那么喧嚣。以往他们都中气十足,说话的声音很大,有时候甚至是用喊的,现在呢,都是寻常说话的声音,没有中气了。
还有那些纨绔子弟,以前斗鸡走狗,嘻嘻哈哈,现在他们也出门,但就是贼眉鼠眼地看热闹。自己原来的娱乐没有了。也不敢在外面争吵打架闹事了。都老实着呢。”
这种氛围下,有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元初说:“听起来倒像是快要玩完了。”
某种程度上,街市的热闹程度,人们的心情和表情,是社会发展的重要晴雨表。街市越热闹、人们的心情越兴奋,就说明经济的活跃程度越高,百姓的精气神越积极向上。反之,就说明经济不够好、社会不够好、王朝治理不够好。距离百姓揭竿而起不远了。
章二爷斥道:“别瞎说。现在情况比较特殊。大家都见到鬼了,能不老实吗?不能用正常情况来衡量。现在这种情况,它就不太正常。”
“我就没见到鬼。”
“你睡得太早了。鬼都是快到半夜才出来的。”
“阿爹您见到了吗?”
“见到了。”
“您不是教导我要早睡早起吗?”
“我上年纪了,不能跟你一样一觉睡到天亮,有时候半夜会醒,醒了就不太容易睡着。在院子里散散心,正好看到了。”
他好歹还是要关心一下京城局势的,哪能真的跟小孩子一样没心没肺啊。
“半夜在院子里散心?爹您可真有意思!”
章二爷:“你懂什么!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你就知道了。”
“那还有二十多年呢!”
章二爷哼笑一声,“时间过得快着呢。”
他接着又感慨,“京城闹鬼,倒是又把你的婚事给耽误了。你也是个小倒霉蛋。”
“或许是我命里无夫呢。”
章二爷看了她一眼,在心里否定了这个说法,他貌美如花的女儿怎么可能命里无夫?只能说这个夫出现的比较晚罢了。
“不急,慢慢挑,慢慢找。有好的、合适的就嫁,没好的就再说吧。”
元初点头,“这事不急。当务之急是好好种地,给仁远伯府光耀门楣。”
章二爷摆摆手,“这事更不急了。没有谁家的门楣是永远不变的。有时候高有时候低,有时候甚至快要灭族了,也算正常。你没事多读点史书,就能看开很多事了。历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英雄人物,有哪些是有好下场的?又有哪些家族是能长盛不衰的呢?
那些世家大族,也都是起起伏伏的。有的时候已经衰败的差不多了,隔了几十年,又有一个人闯出了名堂,这个世家大族就又续上了。
但事实上,后续上的这一支,可能并非以前的嫡支,有的甚至连庶支都算不上,可能只是旁支、旁旁支,甚至只是同姓人,为了给自己找个光明的出身,愣是往那些衰落了的世家大族身上靠而已。
凡事看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元初说:“我还是要努力一下的。”
“那你去努力吧。有追求,有点事做,挺好的。不至于无聊了。”
马车晃晃悠悠,在路上花了一个时辰,才到了仁远伯府的庄子。
仁远伯本人正在田间地头忙碌,他是真的实干派。
章二爷到了庄子上也很接地气,带着元初直接去田里找人,远远的就开始喊:“大哥,我给你送来一个帮手。”
仁远伯问:“不会是初初吧?”
“就是我!大伯,见到我很高兴吧?我最近种田十分有心得,正好来实践一下。”
仁远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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