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汴京这边紧锣密鼓调查顾长生之时，白府的白砚舟，在基本解决了家族药材污染问题后，心中始终记挂着汴京的案子，尤其是那复合毒素的构成，便迅速赶了回来。
他深知，要彻底弄清“毒蝇伞”和“冰魄石”的运用之妙，以及那关键的“幽冷异香”的成分，必须查阅一些珍藏于大内、外界罕见的医药典籍。
凭借白家与宫廷的深厚关系，以及他本人因之前案件在皇帝面前留下的印象，他获得特许，可于夜间进入宫中藏书阁的特定区域，查阅一些医药孤本。
这夜，月明星稀，宫禁森严。
白砚舟在内侍的引导下，穿过重重宫阙，前往位于宫廷深处的藏书阁。
行至一处靠近尚药局库房的甬道时，引路的内侍忽然停下脚步，躬身向迎面走来的一人行礼：“顾公公。”
白砚舟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低品级宦官服饰、身形瘦削、面色苍白的中年人，正低头走来。
他眼神低垂，面无表情，对引路内侍的行礼只是微微颔首，便默不作声地侧身让到一边。
白砚舟本能地觉得此人有些不同。
他身上带着一股混合着多种药材的、极其复杂的气息，这在一个掌管药库的宦官身上本不稀奇。
但在这复杂的气味中，白砚舟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淡薄、却与他正在研究的“幽冷异香”有几分相似的清冷气息！
虽然极其微弱，且被浓烈的药味掩盖，但白砚舟那经过千锤百炼的嗅觉，绝不会错！
他心中猛地一跳，但面上不动声色，随着引路内侍继续前行。
擦肩而过时，他注意到那哑巴宦官顾长生的手——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十分干净，但指关节处，却有着一些不易察觉的、细微的色差和旧痕，像是长期接触某些特殊药物所致。
走过一段距离后，白砚舟状似无意地问引路内侍：“刚才那位是？”
内侍答道：“回白公子，那是尚药局的顾长生顾公公，掌管副库房有些年头了，是个哑巴，平日不怎么与人来往。”
顾长生！白砚舟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之前在与裴昭雪的通信中，似乎听她提起过，正在关注一个名叫顾长生的宦官！
进入藏书阁后，白砚舟无心细看那些孤本秘籍，满脑子都是刚才那惊鸿一瞥的相遇和那丝特殊的香气。
他立刻借了纸笔，修书一封，将今晚巧遇顾长生，以及从其身上嗅到疑似“幽冷异香”成分残留的发现，紧急送往汴京裴昭雪处。
信中，他特别强调：“此香气虽淡，但与之前推演之复合毒素所需之‘引信’高度吻合。若此宦官身上确有此物残留，其嫌疑极大！且其手指痕迹，似常接触金石矿物或烈性药材，与冰魄石、毒蝇伞之特性相符。望重点关注，详查其日常所能接触之所有物料及隐秘居所！”
这封来自白砚舟的密信，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为裴昭雪那边的调查提供了至关重要的实证方向。
那个沉默的哑巴宦官，身上的疑点越来越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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