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位死者孙福的突然出现，打乱了裴昭雪等人的节奏，也带来了新的证物——那个关键的手炉。
尽管白砚舟已经从香灰中再次确认了曼陀罗花粉和冰魄石的存在，印证了同一凶手、同一手法的推断，但关于孙福临死前的状态和可能的线索，依旧匮乏。
裴昭雪再次想到了陆雪芽的异能。
虽然上次对赵清泉茶具的“读心”耗神极大，且结果令人心悸，但眼下，这或许是获取受害者临终信息最直接的途径。
她向陆雪芽提出了这个不情之请。
陆雪芽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连续的精神冲击和家变之忧让她显得十分脆弱。
但她只是稍作犹豫，便坚定地点了点头：“只要能找到线索，我没事的。”
这一次的对象，是孙福生前随身携带的几件私人物品：一个他常用的紫砂小壶（与手炉一同放在茶桌上），一串从不离身的沉香木念珠，以及一本他随身记录杂事的牛皮封手册。
依旧是在安静的水榭，依旧是一套严谨的茶道流程。
陆雪芽选用的是孙福小壶中残留的茶渣（经白砚舟确认无毒）重新泡开，然后将孙福的念珠和手册放在茶海旁，她的目光依次流连于茶汤涟漪、蒸汽形态以及那两件物品之上。
过程比上一次更为漫长，陆雪芽的眉头紧锁，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甚至偶尔会出现细微的颤抖。
显然，孙福留下的“印记”更为复杂、强烈，或者说，更为……痛苦。
良久，茶汤彻底冰凉，陆雪芽才缓缓睁开双眼，眸子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惊骇与疲惫，甚至带着一丝生理性的不适。
“怎么样？”裴昭雪递上一杯温水，关切地问。陆雪芽接过水杯，手指微微颤抖，她深吸了几口气，才声音沙哑地开口：“孙掌柜……他……他临死前的情绪，比赵叔叔要……混乱和激烈得多！”
她努力组织着语言：“我感受到一种极其强烈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那不是对未知危险的模糊恐惧，而是……而是针对某个非常具体、非常迫近的威胁的恐惧！他好像知道会发生什么，或者说，预感到了什么。”
“在那层被强行诱发出的‘愉悦’幻象之下，他的真实意识在拼命地‘挣扎’和‘呐喊’！我甚至能‘听’到一种无声的嘶吼……是‘不甘’，是‘后悔’，还有一种……‘被背叛’的愤怒！”
被背叛？众人精神一振。
“还有，”陆雪芽继续道，语气更加确定，“我捕捉到了一些非常清晰的碎片……有一个‘数字’，好像是……‘三千斤’？还有一个‘地点’的印象，很模糊，像是……一个有很多水汽、很潮湿的地方，不是溪边，更像是……仓库或者地窖？最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与凝重：“我反复‘看’到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用什么东西刻画的，线条很生硬。有点像……像一只展开翅膀的鸟，但又不太像，轮廓很古怪……”
展开翅膀的鸟？玄鹤？！裴昭雪与裴昭明瞬间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白砚舟和苏九也面色一凛。
这个符号，在前面的案件中，曾以各种形式若隐若现！陆雪芽无法理解这个符号的含义，但她准确地描述出了其形态特征，与裴昭明玉佩上的纹路、以及之前案件中出现过的玄鹤卫标记，高度吻合！
“恐惧，预知的威胁，被背叛感，具体的数字‘三千斤’，潮湿的地点，以及……玄鹤卫的符号！”
裴昭雪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这些关键词。孙福的死，绝不仅仅是连环命案中的一环。他很可能是因为知晓了某个致命的秘密而被灭口！
这个秘密，涉及巨大的数量（三千斤？），隐藏在一个特定的地点，并且，与那阴魂不散的前朝组织——玄鹤卫，脱不了干系！
陆雪芽的这次“读心”，如同在黑暗的迷宫中，投下了一颗耀眼的照明弹，虽然无法瞬间照亮全部，却清晰地指出了几条可能通往核心的路径！
凶手的影子，似乎终于与那一直潜伏在暗处的“玄鹤”重叠了一部分。
茶烟迷局，在绕了一个大圈后，似乎又一次，隐隐指向了那场延续多年的皇权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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