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又一次闪起,比前一次更久,像是某种倒计时即将归零。林小满立刻抬手压住夹道入口的木板,指尖触到一丝震动——有人在撞击门锁。
“走。”她低声道,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
周予安从墙缝里滑出来,魂体微晃,却没多问,只点了点头。林小满迅速将防水袋塞进内衣,记录仪紧贴胸口,背包拉链一扣到底。她侧身靠向夹道尽头那扇薄木门,脚尖试探着踢了下底部,板子已经松动。
门外脚步密集,正从走廊两侧包抄而来。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腿踹向门板接缝处。木头崩裂的声音在寂静中炸开,陈悦紧跟着冲出,膝盖擦过碎木片,滚地起身就往客厅方向退。周予安没等指令,直接穿墙而出,在空中翻转半圈,撞向走廊尽头的金属立灯。
灯架歪斜,轰然砸落,火花四溅。两名黑衣人本能抬手遮挡,阵型出现短暂空隙。
林小满拽起陈悦,两人翻过沙发背,落地时顺势打了个滚。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被扫落在地,她顺手抓起一块棱角分明的碎片,反手甩向头顶吊灯。
水晶灯应声而裂,坠下的灯罩砸中地毯,但仍有火星溅到窗帘边缘。布料瞬间卷燃,火苗沿着褶皱向上爬升。浓烟还没扩散,热浪先扑了过来。
黑衣人纷纷后撤,有人喊了句什么,但声音被警报盖过。天花板角落的红色感应灯开始闪烁,自动喷淋系统尚未启动,可时间不多了。
“厨房!”林小满拉着陈悦,弯腰穿过火线边缘。
周予安飘在前方引路,魂体因高温微微波动,像被风吹皱的水影。他穿过墙壁传回手势:两人守门,后窗电网激活。
林小满咬牙,把背包甩向冰箱侧面。金属外壳撞击发出巨响,守卫果然转头。就在那一瞬,她拍向墙上开关,厨房主灯熄灭。
黑暗只持续了两秒。
应急灯随即亮起,泛着暗黄的光。守卫重新锁定位置,举棍逼近。其中一人手腕一拧,装置弹出,灰色雾气弥漫开来。
镇魂烟。
周予安闷哼一声,身形骤然虚化,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着。但他没有退,反而在空中抬手,指尖划出三道残痕——不是符咒,也不是法术,而是他生前写作业时反复描画的笔迹轮廓。
那些线条短暂凝滞在空气中,竟让烟雾偏移了一瞬。
林小满抓住这不到三秒的空档,一把推陈悦爬上料理台,再借力跃上通风口铁栅。她抽出随身小刀撬动螺丝,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快!”陈悦趴在管道内,伸手往下拉她。
最后一颗螺丝脱落,铁栅松动。林小满刚把身体塞进去,眼角余光瞥见玻璃碎裂。
一个黑袍人破窗而入,袖口掠过冷风,直扑她的脚踝。
她猛地缩腿,同时反手从袖中甩出闪光弹。强光爆闪,刺得人睁不开眼。黑袍人迟滞半秒,林小满已整个人滑入通风井。
管道倾斜向下,三人连滚带撞地滑行。金属壁刮擦着衣服和皮肤,陈悦闷哼一声,脚踝明显受了伤。周予安紧跟其后,魂体不断被管道接口处的磁场拉扯,每次穿过都像经历一次撕裂。
终于到底。
出口连接着外墙排水槽,锈迹斑斑的铁管横跨一楼阳台上方。林小满率先爬出,伸手接应。陈悦下来时踉跄了一下,她一把抱住,两人一起摔进灌木丛。
泥土和枯叶沾满后背,但没人顾得上疼。
林小满迅速环视四周。住处后巷空无一人,远处街灯昏黄,车流稀疏。警报声从楼上持续传来,红蓝灯光映在窗户上,像血一样流动。
“还能走吗?”她扶着陈悦肩膀问。
陈悦喘着气点头:“数据卡还在,没丢。”
林小满伸手探进怀里,记录仪仍在。她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周予安。
少年鬼魂半跪在地上,魂体不断闪烁,像是信号不良的影像。他抬头看她,嘴唇动了动,声音断续:“我……没事,就是有点……撑不住。”
“别说话。”林小满按住他的手臂,虽然碰不到实体,但她知道这个动作能让他安心,“我们先离开这里。”
她扶着陈悦站起,绕开路灯区域,贴着围墙边缘移动。巷子尽头有辆共享单车,林小满扫码解锁,让陈悦坐在后座,自己推车前行。
周予安勉强浮起,跟在她们左侧半米处。
走了约十分钟,拐进一条老旧居民区小路。林小满停下,靠在电线杆边检查伤口。左臂被玻璃划开一道口子,血已经浸透袖子。右肩撞得发麻,抬起来有些费力。
“你得处理一下。”陈悦看着她的手臂。
“等到了再说。”林小满掏出手机,快速切换定位模式,确认无人追踪。信号干净,暂时安全。
她抬头望向城市夜空。云层厚重,遮住了月亮。远处高楼间的霓虹依旧闪烁,仿佛刚才那场生死突围只是幻觉。
但怀里的记录仪沉甸甸的。
这不是梦。
她正准备继续走,周予安突然抬手示意。
他盯着前方路口,眼神警惕。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车速很慢,轮胎压过积水的声音格外清晰。车窗 tinted,看不到里面的人。
林小满立刻拉着自行车退进旁边窄巷。三人屏息贴墙,听着车子驶近。
它没有停。
车尾灯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十字路口。
“太巧了。”陈悦低声说,“这种时间,这种地方,谁会慢得像在找人?”
林小满没回答。她盯着那条空荡的马路,手指慢慢收紧。
周予安飘到她身边,声音虚弱:“他们不会只派巡逻队。沈文昭既然知道我们来了,就不会让我们活着把东西带出去。”
“所以接下来每一步都得换方式。”林小满重新推起车,“不能用常规路线,也不能回原定接应点。”
“那你打算去哪儿?”陈悦问。
“换个地方落脚。”她说,“有个老地方,清净,没人查。”
她没说名字,但心里已经定了方向。
车轮碾过湿漉漉的地砖,发出轻微的咯吱声。陈悦靠着她,呼吸还不稳。周予安的魂体越来越淡,只能勉强维持人形。
又走了一段,林小满忽然察觉不对。
她低头看手机。
信号格原本满格,此刻突然降了一格。再走几步,又掉一格。
她停下脚步。
“怎么了?”陈悦察觉她的停顿。
林小满没说话,只是把手机翻过来,轻轻敲了敲背面。
三短一长。
这是她们之间的暗号——有干扰源靠近。
她刚想加快步伐,前方巷口的路灯忽然熄灭。
紧接着,第二盏、第三盏,依次熄灭,像是被什么东西一路吞噬过来。
林小满立刻转身:“换路!”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金属摩擦声。
排水管外壁,一道细微的电流正顺着锈迹向上爬行,蓝色电弧跳跃着,朝着她们刚才停留的位置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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