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屏幕暗了一瞬,随即跳出一条新消息提示。林小满盯着那行字,手指停在键盘上方,没立刻点开。
陈悦靠在沙发边沿,脚踝上的绷带被她无意识地抠出一道毛边。她抬眼:“来了?”
林小满点头,点了进去。
只有一个字——“灯”。
发件人Id经过加密验证,是老魏。她松了口气,把名字记到本子上,标了个红勾。
时间像是被拉长了,每一分钟都卡在呼吸之间。窗外天色渐亮,街面开始有车声,早餐铺的油锅响起来,可书店里安静得能听见主机散热扇的嗡鸣。
第二个回复出现在七点十八分,来自阿哲,同样的“灯”字,同样的验证路径。接着是苏姐,小秦,还有两个读书会的老成员,一个在城南做社区调解,另一个在图书馆整理地方志。六个人,全部用同一个暗号回应。
林小满逐一核对身份信息,确认没有异常登录痕迹后,打开了离线通讯组的创建界面。六人全部通过验证,加密群组生成成功,名称空白,只有一串随机代码。
“他们信了。”她说。
陈悦撑着沙发扶手坐直了些,“比我想象中快。”
“不是信得快,是早就在等。”林小满看着名单,“这些人平时不说话,但心里一直留着缝。只要有一点光透进来,就会抬头看。”
周予安站在窗边,魂体已经稳定,不像昨夜那样忽明忽暗。他望着对面便利店门口那个灰衣人吃完最后一口包子,拎着塑料袋走远了。
“刚才那个人走了。”他说。
没人接话。三人各自想着事。
林小满打开录音文件,把那段对话剪辑成三十秒的片段,只保留黑袍人说“魂核聚能”和“归墟之门”的部分,其余全部抹除。她又新建了一份文档,写了几行简要说明:这不是个体作祟,而是系统性行动;目标尚未明确,但涉及大规模精神干扰与自然异变;目前已有初步证据,风险极高,参与自愿。
她把材料打包,上传至群组。
几秒后,阿哲上线,留言:“这声音频率不对劲,能提供原始波形图吗?”
苏姐紧跟着发问:“你们掌握的节点位置能不能透露?我这边最近接到三起失踪案,家属都说亲人最后出现的地方有‘冷风穿堂’的感觉。”
老魏没打字,直接发起语音请求。
林小满看了陈悦一眼,接通。
“我现在在安全屋。”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常年户外活动养成的谨慎,“你们说的事,我需要知道两件事:第一,有没有伤亡实证?第二,如果真有组织在背后操控,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伤亡我们没法证明。”陈悦接过话,“但昨晚我们差点死在梧桐苑。对方有武装人员,使用镇魂类装置,明显不是普通治安事件。”
“至于目的……”林小满顿了顿,“他们想打开某个东西,用百万未渡之魂当引子。一旦启动,不只是城市受影响,可能是全球范围的精神共振崩溃。”
群里沉默了几秒。
小秦发来一段分析:“气象数据最近三个月异常频繁,尤其是凌晨两点到四点,多地出现无源低频震动,和你说的‘魂核聚能’时间吻合。我在局里时见过类似记录,当时以为是仪器故障。”
“那就不是巧合。”苏姐回,“我查过档案,过去五年,城市边缘地带的车祸、坠楼、溺水事件中,有百分之二十三的死者生前都被报告‘行为反常’,比如突然站定不动、对着空气说话。”
老魏再次开口:“我要见核心证据原件。”
“不行。”林小满果断拒绝,“现在任何实体交接都有暴露风险。我们只能远程协作,共享信息,不碰面。”
“那你凭什么让我相信这不是一场恐慌性误判?”
“凭你当年在边境拆炸弹时说过的话。”林小满盯着屏幕,“你说,宁可多防一步,也不能让一个孩子走在雷区上。”
语音那头静了几秒,老魏断开了连接。
但他的头像依旧亮着。
紧接着,他发了一条文字:“我加入。需要我做什么?”
气氛变了。
不再是单向等待,而是双向确认。不再是孤注一掷,而是彼此托付。
林小满调出墙上那张手绘地图,投影到笔记本屏幕上。她把已知的四个异常点标出来:梧桐苑、殡仪馆、老火车站地下通道、废弃医院。
“这些地方我都去过,都有滞留魂魄的迹象。”她说,“而且它们的位置,刚好构成一个四边形结构,中心点是市广播塔。”
阿哲迅速接入城市地理数据库,比对信号覆盖范围。“广播塔本身不具备能量发射功能,但如果被改装成共振增幅器……可以将特定频率扩散至整个城区。”
“就像扩音器。”小秦补充,“如果魂魄波动是一种可传导的能量波,那它就能被捕捉、放大、定向释放。”
陈悦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个简图:“假设每个节点都在收集执念强烈的魂魄,储存进类似银盒的容器里,等到能量足够,统一激活——就像同时按下多个按钮。”
“结果就是连锁反应。”林小满接道,“情绪失控、幻觉蔓延、集体癔症,严重时可能引发踩踏、交通瘫痪、电力中断……社会秩序从内部瓦解。”
房间里安静下来。
这不是鬼故事,而是一场精密策划的社会实验。
“不能让他们按计划走。”苏姐说,“我负责摸清其他潜在节点,特别是近半年关闭的公共设施,这类地方最容易被人利用。”
“技术溯源交给我。”阿哲回复,“我会逆向追踪近期所有异常通信频段,找他们的信号中继点。”
“小秦协助我分析气象与地质数据。”陈悦说,“如果有能量积聚,一定会留下物理痕迹。”
老魏最后表态:“我可以组织外围警戒。万一需要实地探查,得有人在外围盯梢、掩护撤离。”
林小满看着屏幕上一个个亮起的名字,轻声道:“我和陈悦、周予安负责统筹协调,随时更新情报主线。大家记住,我们不求快,只求稳。每天凌晨五点开一次短会,用‘灯已亮’作为签到暗语。有任何危险信号,立即下线,切断所有设备。”
众人陆续回复确认。
会议结束前,林小满补充一句:“这不是义务,也不是英雄主义。你们可以选择退出,任何时候都可以。但我们必须有人开始做这件事。”
屏幕那头,一个个“灯已亮”接连弹出。
最后一条来自周予安。
他不是群组成员,没有账号,只是默默坐在窗台上,忽然抬起手,在空气中虚写了两个字,像是写字,又像在练习握笔。
林小满看见了,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书店恢复安静,但和之前不同了。
桌上多了几张打印纸,上面是各人提交的第一批线索摘要。地图上新增了三个标记点,分别用蓝、绿、黄三种颜色标注优先级。笔记本摊开着,记录着每个人的分工代号:侦察线、技术线、支援线。
陈悦低头修改数据模型,脚踝时不时抽痛一下,但她没停下。
周予安飘到书架前,翻看那些旧档案册子,指尖划过一页页泛黄的纸张,像是第一次觉得自己也能成为某种记录的一部分。
林小满拿起红笔,在梧桐苑的位置画了个圈,又从那里延伸出三条线,分别指向其他三个已知节点。
她的手指一顿。
就在这时,电脑提示音响起。
又一封新消息。
不是群组内的,是一条独立通讯请求,来源未知,但验证码匹配读书会早期设定的备用密钥。
她点开。
对方没有发文字,只传了一张模糊的照片。
画面里是一座老旧建筑的侧面,墙上有明显的裂缝,屋顶塌陷一角。门前立着一块残破牌子,依稀能辨出几个字:精……疗……院。
照片下方附了一行小字:
“你们漏了一个最老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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