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
旗舰“破晓”号的指挥舱内，淡蓝色的全息投影骤然亮起，将舱壁上斑驳的弹痕映照得如同浮动的星河。
叶红鲤纤细的指尖在控制台上游走，数据流顺着她腕间的机械共生体藤蔓般攀爬上投影，最终凝结成一座横跨数十米的立体沙盘——虚空虫巢之心的每一寸沟壑、每一处能量节点都清晰可见，连巢壁褶皱里流淌的幽绿脓液都模拟得栩栩如生，仿佛将那吞噬了亿万星辰的庞然巨物直接搬进了船舱。
苏沉舟的军靴碾过地面的金属碎屑，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他抬手按在冰凉的舱壁上，掌心传来的震动源自外围星盟舰队的引擎轰鸣，那是三百六十七支整编舰队在虚空列队时的共振，足以让任何文明为之战栗。
“诸位，”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投入寒潭的火石，瞬间点燃了舱内凝滞的空气：
“坐标确认，虫巢之心外围的空间锚点已全部布控。从现在起，每一秒的误差都可能让百万将士沦为饲主的灵能点心。”
“苏兄你就爱危言耸听！”
灵风抱着星流剑靠在战术台边，剑鞘上的星纹随着他的呼吸明灭不定：
“要我说，直接让老子带着剑修团杀进去，什么狗屁矩阵，一剑劈不开就两剑！前阵子在‘碎星带’练的‘星流九式’，正好缺个像样的靶子试试手。”
“肌肉长到脑子里了？”
雨柔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指尖把玩着一枚幽紫色的毒棱刺，刺尖滴落的毒液在金属地板上蚀出细密的小孔。
她斜睨着灵风：
“你当饲主的阴影守卫是木桩？‘蚀骨回廊’里的玩意儿，专吞你这种热血上头的元神。我的‘黯影毒’最多麻痹它们三息，三息内砍不穿核心屏障，就等着变白痴吧——到时候我可不会给你收尸，影堂的裹尸袋不够装你这尊大佛。”
“三息？够了！”
灵风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手腕翻转间星流剑呛然出鞘，半尺剑身在灯光下流淌着银河般的光泽：
“老子剑快得很！上次斩那只‘虚空噬元兽’，从出剑到回鞘只用了两息，它到死都没看清剑影。”
“够个屁！”
阿木咋咋呼呼的声音从舱门方向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他费劲地拖着一个不断蠕动、冒着绿烟的菌丝包裹挤进来，防护服上沾着的菌液在地面拖出蜿蜒的痕迹。
“俺最新改良的‘超级菌丝坍缩弹’还得预热五分钟呢！灵风老大你三息砍完了，俺这宝贝疙瘩还没上场，岂不是白瞎了？”
他说着突然打了个趔趄，包裹里滚出个拳头大的孢子囊，落地瞬间炸开成一团粉色烟雾。
璃心刚给一名受伤的虫族战士做完应急处理，见状急忙挥袖祭出生命绿光，烟雾碰到绿光立刻化作漫天荧光飘落。
“阿木！”
璃心无奈摇头，指尖还残留着治愈术的暖意：
“你的菌丝炸弹爆炸后产生的辐射尘，我的医疗队清理起来很麻烦，至少需要十秒才能建立安全区。”
“十秒？璃心姐你放心！”
阿木拍着胸脯，溅起几点菌液：
“俺加了‘活性净化孢子’，爆炸后三秒就开始分解有害物质，还能顺便给受伤的兄弟补点营养。就是味道可能有点……呃，像馊了的蘑菇汤。”
指挥舱里顿时响起几声压抑的轻笑，连叶红鲤的嘴角都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她推了推数据流眼镜，机械瞳孔锁定沙盘上某个闪烁的红点，原本平滑的语调突然带了丝波动：
“根据最新扫描，王座壁垒的能量循环存在一个薄弱窗口。在第143秒，西北象限的能量密度会骤降至峰值三成，持续时间约九秒。这是最佳突破口——误差不超过0.3秒。”
苏沉舟目光锐利如鹰，指尖重重按在沙盘中央那团扭曲的紫黑色光影——虚空奇点上，投影表面立刻泛起涟漪。
“听到了？143秒。灵风，你的先锋营必须在三分钟内，于壁垒上撕开直径百米的口子，为总攻创造条件。”
“没问题！九秒？够老子砍个来回还有剩！”
灵风摩挲着剑柄，指腹碾过剑身上的星纹，战意沸腾得几乎要冲破皮肤。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酒葫芦抛给苏沉舟：
“昨儿个虫界老族长送的‘血藤酿’，说是战前喝一口，刀枪不入。”
苏沉舟接住葫芦晃了晃，醇厚的酒香混着草木气息漫出来。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液入喉化作灼热的暖流：
“好东西。等破了巢心，咱们分了它。”
“雨柔，影堂负责清理蚀骨回廊的阴影守卫，确保突击路径畅通。”
他转向阴影处，那里的空气比别处冷了三分。
“嗯。”
雨柔淡淡应声，指尖毒刺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枚泛着冷光的短刃。
她屈指一弹，短刃精准地钉在沙盘上标注的几个红点上，正是蚀骨回廊的关键节点。
“阿木，”
苏沉舟看向还在摆弄菌丝包裹的少年，那包裹突然剧烈蠕动起来，吓得旁边的通讯兵猛地后退：
“你的菌丝坍缩弹，目标锁定西北象限能量节点，143秒准时引爆，务必瘫痪其局部防御。”
“保证完成任务！”
阿木兴奋地跳起来，差点把菌丝包裹打翻，手忙脚乱抱住后，献宝似的对苏沉舟说：
“苏大哥，俺还给您的机甲预留了‘菌丝附甲’功能，关键时刻能形成一层缓冲菌毯，抗揍得很！就是……可能有点黏糊糊，像贴了层冻豆腐。”
苏沉舟看着阿木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映着整个指挥舱的光。
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掌心传来布料下骨骼的硌手感：
“有心了。此战若胜，给你记头功，让你在星盟科学院有个单独的大实验室，专门研究你的菌丝——还能让厨房每天给你炖蘑菇汤，管够。”
“真的？俺滴个亲娘诶！”
阿木激动得脸都红了，抱着菌丝包裹原地转圈，菌液甩得像下雨：
“苏大哥万岁！俺一定把那个破巢穴炸出朵花来，炸成向阳花那样的。”
叶红鲤适时插话，全息沙盘上浮现出清晰的攻击路线和时间轴，红色的倒计时数字在中央跳动：
“所有作战指令已同步至各作战单位。外线舰队饱和打击倒计时开始：179秒、178秒……”
苏沉舟环视舱内众人，目光扫过灵风按在剑柄上的青筋、雨柔隐在阴影里的半张侧脸、阿木沾着菌液的鼻尖、璃心白大褂上的药渍，以及叶红鲤眼镜片上流动的数据光河。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的不仅是刚才的酒意，还有滚烫的战意。
“星盟的将士们！虫界的勇士们！”
他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破晓”号，也传达到每一艘待命的战舰：
“我们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从绝望废墟里站起来，不是为了再次沦为猎物。
今天，兵临城下，我们要让饲主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猎手。”
他猛地挥手，背后的混沌虫翼骤然展开虚影，金黑交织的光纹爬满舱壁，磅礴的威压让指挥舱的空气都为之一肃。
“外线舰队，饱和打击准备，灵风，先锋营——出击！”
“剑阁儿郎，随老子砍碎那龟壳！”
灵风暴喝一声，星流剑化作流光冲出指挥舱，舱门合拢的瞬间，还能听到他在走廊里喊：
“都给老子跟上！谁掉链子回来罚他喝阿木的馊蘑菇汤！”
“雨柔，影堂潜入！”
阴影中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回应，像是夜风拂过刀锋。
“阿木，爆破组就位！”
“瞧好吧您呐！”
阿木抱着他的宝贝菌丝弹，屁颠屁颠跑向发射舱，跑过璃心身边时突然停下，挠挠头递过去一小袋孢子粉：
“璃心姐，这个是‘安神菇’磨的粉，闻着能静下心。您……别太担心。”
璃心接过孢子粉，指尖触到少年粗糙的掌心，眼眶微热：
“谢谢你，阿木。”
“叶红鲤，全局指挥交给你了。”
苏沉舟的声音重新变得沉稳。
“明白。”
叶红鲤眼中数据瀑布奔流，她抬手按在主控台上，机械共生体的藤蔓顺着手臂蔓延，与控制台融为一体：
“已接管所有战术频道，苏沉舟，你的机甲‘混沌’已完成最终调试。”
苏沉舟最后看向舷窗外那庞大、狰狞的虚空虫巢，它的表面能量脉络正不安地涌动，像一头即将惊醒的远古巨兽。
远处，星盟舰队的引擎光芒如同坠落的星辰，在黑暗中织成璀璨的网。
“全军听令——”
苏沉舟的声音如同最终审判的号角，响彻星空：
“目标，虚空奇点！进攻！”
“杀——！”
震天的怒吼仿佛要撕裂虚空。星盟舰队如同苏醒的巨兽，喷吐出毁灭的光束；
虫族抵抗军的生物战舰展开膜翼，如同迁徙的狂潮，悍不畏死地扑向目标。
苏沉舟屹立舰桥，背后的混沌虫翼彻底展开，金黑光芒穿透舷窗，照耀着前方烽火连天的战场。
他能听到灵风在通讯频道里的怒吼，能感知到雨柔潜入阴影的动静，能想象阿木在发射舱里紧张又兴奋的表情……。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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