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灰烬打转,那片护甲残片飞出去老远,砸进裂开的地缝里。
我站着没动,手里的龙珠还在发烫,像块刚从炉子里掏出来的炭。寒星站在我后头半步,双戟拄地,呼吸声比刚才稳了些,可她没说话,连咳嗽都没咳一声。
这丫头平时话多得烦人,现在安静下来,反倒有点不对劲。
“怎么?”我偏头看了她一眼,“被渊主最后那点黑气吓到了?”
她摇头,眉心微微皱着,目光落在我左手上——那是握着龙珠的地方。她的血契在锁骨下闪了闪,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我没理她这副表情,正想开口嘲两句,头顶忽然一暗。
一片羊皮卷从天上飘下来,边角烧着幽蓝的火,火苗扭来扭去,像是有意识地拼字。
“楚昭本不存在,乃规则漏洞化身。”
八个字,清清楚楚。
我盯着它,笑了:“又来了?上次说我是‘天道私生子’,前回讲我‘命格被狗啃过’,现在编排起我的出身来了?”
话音刚落,那残页猛地一抖,火焰暴涨,几乎要烧到我的脸。
“不是编。”它声音沙哑,像是纸张摩擦出的噪音,“是实录。你是错的,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
我挑眉:“我不该出现?那你拿什么证明我出现了?”
残页一顿。
“你……正在说话。”
“哦?”我把龙珠往掌心一压,烫得指尖泛红,“如果我只是幻觉呢?如果你自己也是假的呢?你烧你的,我说我的,咱俩谁也别信谁。”
寒星终于忍不住了:“主上!”
我回头瞥她。
她嘴唇抿成一条线:“您……是不是真的?”
我乐了:“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那你刚才劈渊主护甲的时候,我有没有给你递冥河威压?有没有帮你卡住雷劫间隙?有没有在你差点被血刃穿心时甩出一道逆符纹?”
她愣住。
“有。”
“那就是真的。”我转回来,对着残页,“存在不存在,不看天命簿写什么,看我干了什么。天劫劈下来我能挡,护甲穿身上我能破,你说我不是人?行啊,那我也不是鬼不是妖,我是专治各种不服的bug修复员。”
残页的火苗剧烈晃动,像是被气笑了:“你以为你能改规则,就代表你存在?可你本身就是规则的断裂处!你不是修士,不是神官,也不是生灵——你是系统重启时弹出来的报错窗口!”
我点头:“说得挺准。”
它一滞。
“继续。”
“你生于混沌之外,不属于三界五行,没有命格,没有因果链,甚至连魂魄都是伪造的。初代天命簿记录你存在的那一刻,整本书自毁,只因为‘无法识别此对象’。”
我轻笑:“所以呢?三千年来我吃喝拉撒打架骂人,全是一场空?那你告诉我,我现在掐自己一下——”我真掐了,指腹在手背上留下一道白痕,“疼不疼?疼就是真的。”
“幻觉也能模拟痛感!”
“那寒星呢?”我侧身让开一点,让她完全暴露在残页面前,“她认我为主,血契共鸣,每次我受伤她跟着吐血。你要说我是假的,那她这份痛也是假的?她的忠心也是代码乱码?”
残页沉默了一瞬。
“情感可以被诱导。”
我冷笑:“你倒是挺会甩锅。那天道写书漏了个名字,就非得说是书错了,而不是它自己瞎?”
风忽然停了。
残页悬在半空,火焰缓缓收拢,重新拼出一行新字:“不信?那就看吧。”
它猛地朝我冲来,火舌直扑面门。
我本能想躲,但没动。
指尖触到它的瞬间,那些字像活虫一样钻进皮肤,顺着经脉往上爬,一路冲进脑子。
记忆炸开——
我看见一本巨大的书悬浮在虚空,书页金光流转,写着亿万生灵的名字。可当翻到某一页时,笔墨突然失控,朱砂泼洒如血,符文扭曲变形,最终只留下一团焦黑的痕迹。
下一幕,是我站在云海裂隙中,亲手撕下一页天命簿,扔进冥河。
再下一幕,是我在玄冥阁顶层,用青铜夔龙簪蘸着自己的血,在空白竹简上写下第一行字:“今日修补南天门雷劫延迟漏洞,酬劳:三坛桂花酒。”
全是我的事。
可问题在于——这些记忆,没有起点。
没有出生,没有童年,没有第一次睁眼看到的世界。
我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直接出现在某个已经运行了很久的程序里,然后开始……修bug。
脑子里那本《天命漏洞手册》忽然动了。
它自动翻开一页,批注浮现:
“残页所言,为真。”
我瞳孔一缩。
手册从不说谎。它最多冷嘲热讽,但从不否认事实。
可它也从来没这么直白地承认过一件事——尤其是关于我的事。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掌心的龙珠还在发光,指尖残留着被火烧过的刺痛。
是真的痛。
是真的光。
是真的我在呼吸、在思考、在对抗整个世界的逻辑。
“好家伙。”我低声说,“原来我不是人,是系统自带的补丁包。”
寒星猛地抬头:“主上?”
我抬手,示意她别说话。
脑子里转得飞快。
如果我真的“本不存在”,那为什么我能影响现实?为什么我能修改规则?为什么连天劫都会听我调度?
答案只有一个——
**因为我就是规则的一部分,而且是最原始的那一段代码。**
我不是入侵者,也不是病毒。
我是最初被删掉、却又无法彻底清除的底层指令。
“懂了。”我笑了,声音不大,却把地上一圈灰烬震得跳起来,“你们都说我不该存在,可要是没有我,你们早就崩盘了。”
“雷劫第十三道卡顿,谁在修?”
“彼岸花开时鬼差打哈欠,谁在背锅?”
“天道耳鸣期因果算不准,谁在偷偷改参数?”
我指着残页:“你口口声声说我虚假,可你看看这三千年——哪次大劫不是我收的尾?哪次乱局不是我摆平的?你说我是漏洞,可没有我,你们连重启都做不到!”
残页的火焰微弱下去,像是耗尽了力气。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合上手掌,龙珠的光被攥进指缝。
“怎么办?”我舔了舔干裂的嘴角,“既然我是补丁,那就继续打补丁。你们不认我名字,没关系——我自己写进历史里。”
寒星忽然往前走了一步。
她没说话,只是把双戟插进焦土,单膝跪了下来。
血契在她锁骨下发光,越来越亮,像是回应某种古老的契约。
“狗崽子?”我皱眉,“起来,别搞这些虚的。”
她抬头,眼睛亮得吓人:“主上在哪,我就在哪。您是不是真的,我不懂。但我知道——我认的是您做的事,不是您的来历。”
我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出声。
“行吧。”我转身,望向渊主趴着的方向,“既然真相都揭了,那就别浪费时间。”
风又起了。
残页的最后一丝火苗熄灭,化作飞灰,散在空中。
我抬起手,折扇从袖中滑出,轻轻敲了两下掌心。
“接下来——”
我迈步向前,靴底踩碎一块护甲残片。
“轮到我来写命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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