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奔出门上朝的时候,天还没亮呢,蔡琰也看不清贺奔穿这一身官服的样子好不好看。
现在已经是临近中午了,蔡琰勒令贺奔不许换衣服,她则是饶有兴趣的观赏起来贺奔的样子。
她绕着贺奔缓缓踱步,目光从他头戴的三梁进贤冠,落到身上皂色袍服,再看向腰间那柄曹操所赠、古朴大气的佩剑,最后定格在他紫色绶带与装束严整的领口处。
贺奔张开手臂,故意用夸张的语气问道:“怎么样,夫人?可还入眼?”
蔡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自己夫君面前,伸出手,细心的为他理了理本就平整的衣领,又正了正那象征大夫身份的进贤冠。
三梁进贤冠……
按照规制,文官的进贤冠,那是有学问的。
一梁,授予低级文官和博士弟子。
二梁,授予尚书、刺史、郡守等级别的官员。
三梁,授予三公、封侯、卿、博士等高阶官员。
贺奔身份是光禄大夫,秩比二千石,地位尊崇,属于“卿”这个范畴。
因此,佩戴 “三梁进贤冠” 是他的官职所应享有的礼制待遇。
光禄大夫配三梁进贤冠,是朝廷的体面。
而蔡琰已经故去的父亲蔡邕,一生中大部分时间担任的都是如议郎、尚书、侍中等高级文官,这些官职与“博士”一样,都属于佩戴“两梁”进贤冠的级别。
董卓执政时期,蔡邕受到重用,被提拔为左中郎将,封高阳乡侯,地位显赫,可也没有佩戴三梁进贤冠的级别。
此刻,蔡琰为她夫君整理冠带的手,动作不自觉的变得更加轻柔、缓慢,仿佛在触碰一件极其珍贵而易碎的礼器一般。
“夫君。”蔡琰轻声说道。
“昭姬,怎么了?”
“家父一生治学为官,所求者,无外乎‘正冠冕,明礼乐,以佐明君’。他毕生孜孜以求的‘三梁’之荣,夫君你……已然戴在了头上。”蔡琰话语,充满眼前人的深深期许。
“这身袍服,很衬你。”蔡琰最终说道,声音坚定而温柔,“望我夫君,能以此身,行父亲未能尽之志,佐明君,安天下。”
贺奔笑了笑,握住蔡琰的手:“那为夫要纠正一下,岳丈大人一生所求的,从来不是这顶‘三梁冠’本身。他追求的,是这冠梁所能承载的‘道’,是践行礼乐、匡扶社稷的资格与责任。”
“昭姬,在我看来,这顶冠冕,是路径,是工具,是身份的印证,却从来不是目的本身。”
蔡琰瞬间满眼小星星……
“我戴着这个……”贺奔指了指头上的进贤冠,“……是想与我们心中共同认定的那位‘明君’一起,去实现那个‘安天下’的理想。”
蔡琰看贺奔的眼神快拉丝了……
……
下午,蔡琰继续去靠着记忆默写那些损毁的典籍,这也是她父亲生前最痛心的一件事情。
当时洛阳大火之后,无数珍贵的典籍毁于一旦,蔡邕每每提及,都痛心疾首,认为这是比王朝倾颓更令人绝望的文化浩劫。
甚至蔡邕被王允下狱、临刑之前,还在念念不忘的,就是如何能多就复写出几卷被焚毁的典籍。
在这里实名dISS一下王司徒,蔡邕甚至表示愿意接受“黥首刖足”之刑,只求留下自己有用之身,继续完成汉史的修撰和典籍的复原,王允连这都不答应。
唉。果然,叫王司徒的,都没一个好人呐。
贺奔则是在院子中例行躺平。
看似在晒太阳,其实贺奔心中在想许多事情。
来许都之后,第一次上朝,贺奔就得出一个结论——这个时候的曹操和天子之间,关系很融洽。
且不说曹操带头遵守上朝的规矩,什么在司马门前下车,在门外等候,在大殿外解剑退鞋履。
单是朝会时天子刘协看曹操的眼神,就带着真切的信赖与倚重,而非恐惧或忌惮。
说白了,现在的天子,确实真心将孟德兄视为能重整山河的希望。
而且,曹操也没有历史上那种权倾朝野、让天子感到窒息的压迫感。
最直观的例子——贺奔是曹操的人,满朝皆知。
那个叫赵彦的议郎,敢当面朝着贺奔发难,说明什么?
说明像赵彦这样的官员,并不十分畏惧曹操的权势。
他们相信,即便公开质疑曹操麾下的重臣,也不会招致立刻的、残酷的报复。
这背后,或许有天子的默许,或许有曹操为了维持“汉室忠臣”形象而刻意展现的宽容。
这……
历史不太对啊,不应该是这剧情啊。
曹操不应该是“名为汉相,实为汉贼”,与天子互相猜忌、彼此提防的权臣吗?
孟德兄你这权臣做的不太对啊。
这三国……我不太熟了啊……
贺奔明白,一定是他的出现,改变了太多事情。
“奉天子以令不臣……”
贺奔低声重复着这句着名的战略定位。
或许在最初,这并不仅仅是一句口号或权谋。
孟德兄……
至少在现在,你是真心想做个匡扶社稷的能臣吧。
只是不知道这大汉天下,值不值得让你做一个治世能臣。
……
曹操让贺奔后日再去司空府议事,其实也是想让贺奔再多休息一天。
顺便也是可以提前在第二天的议事的时候,提前和曹营众人打个招呼。
兄弟们,你们的疾之先生回来啦!
第三天上午,贺奔提前到司空府报到,守门的兵士明显是被打过招呼的,看见贺奔从对面的光禄大夫府里走出来,大摇大摆的走进司空府,都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还在贺奔路过身边的时候行礼。
贺奔点点头:“嗯,辛苦了!”
然后贺奔继续往里走,走了几步愣住,又往后退,对其中一名守门的兵士询问:“劳驾问一句……”
兵士连忙抱拳:“先生切莫如此说,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人便是!”
贺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压低声音问道:“那个……议事厅怎么走?”
不怪贺奔不认路,来许都才几天,司空府他也就来过一次,还是曹操设宴款待他那天,而且那还是晚上。
那兵士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恭敬地指向府内一条回廊:“先生沿此廊直行,穿过第二道月门,见到一片小校场后左转,最大的那间厅堂便是。”
“多谢。”贺奔点点头,这才转身,按照指引不紧不慢地走去。
因为贺奔是提前来的,他抵达议事厅的时候,朝会还没有结束,曹操、荀彧、郭嘉等有资格上朝的人还没有回来。
倒是不用上朝的曹仁,曹洪,张辽,黄忠,乐进,李典,于禁已经到了。
高顺基本不参与曹营日常议事情,这个时候应该在城外兵营。
文官方面,荀攸和满宠坐在那里。因为贺奔之前没见过满宠,所以荀攸便主动为贺奔做了介绍。
贺奔瞧见满宠,就想起苟或……啊不对,想起荀彧扣下他的诸葛兄弟,他让荀彧交出所有幕僚,结果荀彧还把满宠给扣下来的事情。
贺奔越想越生气,看见满宠之后就更生气了。
满宠可不是一般人,这位兄台在历史上可是出了名的能臣干吏,以执法严苛、不徇私情着称,后来更是官至曹魏的太尉,是曹操极为倚重的酷吏和重臣。
尤其是满宠在接替曹休督扬州军事,镇守合肥之后,彻底改造了曹魏的东南防御体系,让孙权吃尽了苦头。
从某些角度来说,满宠也是一位优秀的战略大师。
尤其是在坐镇合肥之后,满宠认为旧合肥旧城过于靠近水道,容易受东吴军水师攻击,便力排众议,在远离水道的险要之处修建了合肥新城。
合肥新城的落成,以为合肥新城核心的坚固防御体系,从根本上改变了魏吴在江淮地区的战略态势,使曹魏由被动转为主动。
在曹魏中期,满宠就是东吴无法逾越的一道长城。
所以,知晓满宠如此大才,贺奔迅速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
荀彧你个老狐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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