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的黄昏，通明山护山大阵自主开启一道缝隙。没有魔气滔天，没有大军压境，只有一顶黑色轿舆在四名黑袍侍从的簇拥下，悄无声息地落在山门前。
冥尊来了。以最不符合他身份的方式。
孙悟空在中庭设下茶席，只有一壶建木新茶，两只白玉杯。
“孙宗主好雅兴。”冥尊掀帘而出，竟是个面容清癯的中年文士模样，只是眼中深邃如万古长夜。
“远来是客。”孙悟空斟茶推杯，“况且，阁下这次是来谈生意的。”
冥尊端起茶杯，却不饮用：“宗主如何断定？”
“若非为谈生意，阁下此刻应该在攻打山门，而非在此品茶。”
二人相视一笑，空气中却有无形锋芒交错。
“那三个弟子，宗主处置得妙。”冥尊放下茶杯，“但本尊好奇，商宗能救三人，可能救三万人？”
孙悟空指尖轻叩桌面，空中浮现商宗最新的商贸版图，无数光点如星河璀璨。
“冥尊可知，为何商道能通行三界？”他不答反问，“因为每个人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妖魔要修行资源，仙神要功德愿力，凡人要安居乐业……”
他袖中飞出一枚空白玉简，清光流转，构成了一道道规则的雏形。
“冥界众生，同样能通过确立规则、公平交易获得所求，何必行险，徒增因果？”
冥尊眼中幽光闪烁：“宗主以为，本尊在乎的是这些资源？”
“你在乎的是道统延续。”孙悟空一针见血，“旧路已窄，你在寻新途。”
这话戳中了冥尊的心事。他沉默良久，周身气息几度变幻，忽然道：“若本尊愿意……在尔等规矩之内行事呢？”
“万法商宗，欢迎一切守序之力。”孙悟空目光扫过那空白玉简，其上开始浮现出具体的条款，“但合作之基，在于互信与约束。”
玉简光华大盛，第一条规则缓缓凝聚，其意不言自明：合作者需以本源立誓，永不主动成为三界动荡之源。
冥尊看着这条款，突然大笑：“孙宗主，你未免太过天真！”
笑声中，整座通明山突然暗了下来。不是夜幕降临，而是被无尽的黑暗笼罩。这黑暗吞噬光线，隔绝灵气，连建木的清辉都为之暗淡。
“本尊苦修万载，岂会受此束缚？”
冥尊起身，周身散发出令天地变色的威压。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远超寻常大罗，几近圣人门槛！
然而孙悟空依旧安坐，甚至连茶杯都没有晃动。
“阁下可知，为何选在此地会面？”
他轻轻跺脚，整座通明山突然亮起无数金色纹路。这些纹路与建木根系相连，与商道网络相通，更与三界众生的愿力共鸣。
在这金光中，冥尊的黑暗领域被寸寸逼退。
“因为这里，”孙悟空平静地看着他，“是商道秩序最为彰显之地。”
冥尊脸色微变。他感觉到自己的魔力正在被某种无形的秩序化解、吸收，甚至……转化。
“看来阁下尚未决断。”孙悟空起身，做了个送客的手势，“待尊者明晰合作真意之时，你我再来共拟这玉简之文不迟。”
冥尊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那悬浮的空白玉简，身形渐渐消散在黑暗中。
他离开后，玉璃等人急忙赶来。
“宗主，为何不留下他？”
孙悟空望着冥尊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
“困兽犹斗，其势最凶。我们要的，从来不是一时之胜。”
他指尖捻起一缕冥尊留下的气息，其中除了暴虐，竟还有一丝……对那条未写就之规则的权衡。
“通知各部，依计行事。真正的风雨，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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