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道曲折幽深，时而宽阔，时而狭窄仅容一船通过。
水流时而平缓，时而湍急。
火把的光芒在船头摇曳，勉强照亮前方一片水域。
两岸是湿滑冰冷的石壁，偶尔有水滴从头顶的钟乳石上落下，发出空灵而令人心悸的声响。
林峰站在船头，全神贯注地感知着前方的动静和河道的走向。
另外两名缇骑则奋力划“桨”，让小船尽可能快地向下游驶去。
空气中除了水汽和霉味，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船桨搅动水波的声音回响，说明前方确实有船刚过去不久。
“快点！”林峰低声道。时间就是一切，必须在对方上岸或转移前追上。
小船在黑暗中穿行了不知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光，那是出口。
随着距离接近，那光亮越来越明显，是自然的月光和水光。还能听到哗啦啦的水流声变得宏大起来。
“快到出口了！准备战斗！”林峰低声命令，拔出了腰间的绣春刀。
两名缇骑也纷纷放下“船桨”，握紧了兵刃，神情紧张。
小船冲出地下河道的出口，眼前豁然开朗。
月光下，一条宽阔的河流（正是云州府城外的云河）展现在眼前。
他们的出口隐藏在河边一处茂密的芦苇荡和乱石滩中，极其隐蔽。
刚一出来，林峰锐利的目光立刻就锁定在前方不远处。
只见一条稍微大些的篷船，正慌慌张张地试图向对岸划去。
船上有三四条人影，正手忙脚乱地划着桨，船舱里似乎堆放着几个沉重的箱子。
“在那里！追上去！”林峰大喝一声，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支响箭，甩手射向天空。
咻——啪！
尖锐的啸声在夜空中炸响，这是给可能在附近搜索的同伴发出的信号。
前方船上的人听到响箭，更是惊慌失措，拼命划船。但他们船大吃水深，速度并不快。
林峰的小船轻便，三人奋力划动，距离迅速拉近。
“停船！锦衣卫办案。违令者格杀勿论。”林峰厉声喊道。
对方船上的人眼看无法逃脱，其中一人眼中凶光一闪，竟然抄起一架藏在篷布下的手弩，对准林峰的小船就射。
嗖！弩箭带着厉啸飞来。
“大人小心！”一名缇骑惊呼，下意识地想用身体去挡。
林峰反应更快，身体猛地一侧，同时绣春刀出鞘如电，精准地劈在弩箭的箭杆上。
咔嚓！弩箭被从中劈断，掉入河中。
“冥顽不灵！杀！”林峰动了真怒，脚下用力一蹬，小船猛地加速，瞬间贴近了对方的篷船。
他如同大鹏般腾空而起，一跃而过丈许距离，稳稳落在对方船头。
刀光一闪，那个持弩的贼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腕便被刀背重重砸中，惨叫一声，手弩脱手掉落。
另外两名贼人嚎叫着举刀扑来。
林峰身形如鬼魅般晃动，避开劈砍，刀柄顺势狠狠撞在一人肋下，同时一脚踹中另一人膝盖。
两人瞬间失去战斗力，惨叫着倒地。
最后一名贼人吓得魂飞魄散，丢掉船桨就想跳河逃跑。
被追上来的缇骑一脚踹翻，捆了个结实。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开始，又在瞬间结束。对方四人全部被制服。
林峰掀开篷布，船舱里赫然堆着四个沉重的木箱。
箱盖已经被撬开，里面是白花花的官银！虽然数量远不足十万两，看样子只有一两万两，但这无疑是赃银。
人赃并获！
“说！赵师爷在哪里？其他的银子藏在哪里？”
林峰用刀尖抵住那个试图逃跑的贼人喉咙，厉声喝问。
那贼人面如土色，尿裤子了，颤声道：“好…好汉饶命…我…我们只是听令行事…是…是水老鼠哥让我们把这最后一批银子运到下游黑沙湾交货…其他的…其他的银子早就被赵师爷安排别的船运走了…我们也不知道在哪啊…”
“水老鼠是谁？”
“就…就是漕帮负责城外水路的一个小头目…专门干些黑活…”
果然有漕帮参与，而且大部分银子已经被转移了。
就在这时，河面上传来阵阵呼喝声和火把光芒，王铁柱带着大批锦衣卫缇骑，乘着数条快船，从上下游合围而来。
“林兄弟！俺来了！”王铁柱站在船头大喊。
林峰将俘虏和赃银交给同伴，对王铁柱道：“王大哥，你来得正好。立刻审问这些俘虏，查明‘水老鼠’的详细情况和黑沙湾的地形。其他人，随我立刻赶往黑沙湾，抓捕水老鼠。希望能找到赵师爷和剩余赃银的线索。”
……
黑沙湾是云河下游一处水流湍急、暗礁丛生的荒僻河湾，平时很少有船只经过。
当林峰带队赶到时，只见岸边停着一条空无一人的小船，岸上只有一堆刚刚熄灭的篝火余烬，旁边散落着一些脚印和车辙印。
人，已经跑了！
显然，水老鼠听到了上游的动静或者收到了风声，提前逃跑了。
“搜！”林峰下令。
缇骑们四散开来仔细搜查。很快，在附近的灌木丛中，发现了一辆被匆忙丢弃的、用来运输重物的独轮车，车上还沾着一点银屑。
还在泥地里找到了几枚清晰的、与地下暗渠中类似的脚印。
林峰蹲在篝火余烬旁，用手指拨弄着灰烬，里面还有未完全烧尽的纸片边缘。他小心地捡起一片，上面隐约能看到“永利…兑…”的字样。
永利？永利钱庄？
林峰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无比。又是这个永利钱庄。
之前金记当铺销赃的最终流向就是它。
现在，盗窃库银的贼人，在逃跑前试图烧毁的文件也涉及它。
这个钱庄，绝对不干净。
甚至可能才是真正的销赃和洗钱核心。
“立刻回去！重点审讯那个水老鼠和赵师爷的关系。还有，彻底清查永利钱庄！”林峰下达命令。
虽然没能当场抓住水老鼠和赵师爷，但缴获了部分赃银，抓获了运输人员，更重要的是，发现了永利钱庄这个关键线索。
案件取得了重大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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