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述,你怎么样?”
乐安神情紧张,眉心皱着,轻喊一声。
洞穴内寂静,她的声音回荡在岩石壁上。
可金述依旧靠在洞口,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乐安忽地心空了一拍,她赶忙强忍着身体四分五裂的疼痛,撑着石壁,一点一点慢慢挪到金述身边。
“金述?金述!”
乐安伸出手,轻轻触碰着他的肩膀,可金述如一尊石像般,岿然不动。
她只觉得手心一片潮湿黏腻,抬起手,视线下移,手上沾着凝固的暗红鲜血,她吓的瞳孔骤然一缩。
“金述,金述,你醒醒,右贤王!醒醒!”
乐安心底涌出一阵强烈的恐慌,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绝对不能死!
他绝对不能死在觐朝!
若是戎勒的右贤王丧命于此,戎勒必定会以此为借口,对觐朝开战。
乐安已顾不得疼痛,立刻蹲在他面前,慌乱地拨开他散落下来的黑发,露出他苍白精瘦的脸庞。
她轻轻拍打着他冰凉的脸颊,试图唤醒他,声音里满是急切。
“金述,你不能死,你不能死,醒醒!”
就在乐安慌乱不已时,金述的胸膛突然微微起伏了一下,呼吸紧接着微弱吐出。
“我没死……”
金述虚弱的沙哑声音响起,他被乐安的喊声强行唤醒,意识还有些模糊。
但他心底暗自腹诽着,没被箭射死,也要被这女人拍死了。
乐安听到金述声音的那一瞬,紧张的神色瞬间放松下来。
她闭起双眼,狠狠地舒了一口长气。
“太好了……”
她脸上露出卸下重担的神色,手不自觉地搭碰在他的手臂上。
“额……”
金述立刻疼得闷哼一声,心底无奈,他就知道,没被敌人杀死,也要被她这没轻没重的动作弄疼死。
乐安闻声,回过神来,赶忙松开手,眸底蕴着紧张和关切,声音也放得轻柔。
“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你了。”
金述努力抬起眼皮,望向乐安。
昏暗中,她那雪白的脸颊上盈着急切的红晕,眉目晶莹闪烁着,满是担忧。
忽地,他心底好像有什么情绪悄然变化,因为还从未有女人这般关切的神色对他。
瞬间一种异样的情愫慢慢升腾起来,让他不禁目光灼灼地注视起她。
乐安轻轻抚了抚他手臂,像是在安抚。
她缓缓抬眸,霎那间,四目相对,接触到他那深褐色的眼眸,那眸子似在无声询问,‘你关心我?’
乐安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她尴尬地擦了下冻得僵红的鼻子,沉声说着。
“额,你是戎勒的右贤王,要平安无事地离开觐朝才行。”
虽她心底期望这场和亲彻底失败,这样福仁便不用远嫁戎勒。
可在国家大义面前,她分得清轻重。
即使再不喜这戎勒人,但也绝不能让他死在觐朝,到时引发两国战争,民不聊生,不可让国家陷入水深火热中。
金述苍白的脸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似笑非笑。
他在心底思忖着,差点忘了,这位梁三小姐可是要随萧宥归顺戎勒的,她这么紧张他这戎勒的右贤王,倒也正常。
“你放心,等你归顺戎勒,我会奏请父汗赏你个郡主做。”
金述的剑眉微微挑起,冷凝的视线落在乐安脸上,语气幽幽。
乐安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随即有些哭笑不得地喃喃自语起来。
“胡说八道些什么啊,神志不清成这样子了吗……确实伤的重……”
她完全不明白金述在说什么,什么归顺戎勒?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我等会出去找找路。”
乐安收回目光,不再理会他的胡话,肃穆着对金述说道。
“等天亮了,北慕的人若是发现我们的踪迹,就不好了。”
她目光转向洞口,警惕地向外面望了望。
洞外依旧是白茫茫一片,积雪覆盖了大地,但肆虐的风雪已经停了,天色是暗沉的蓝色,不多久怕就要天亮了。
“不必,你出去反而会留下踪迹,容易被发现。”
金述眯起眸子,视线落在乐安身上,身体又不自觉痛起来。
他又看见乐安张了张嘴,神色不安起来,似想说些什么。
“大雪封山,这洞穴隐蔽。”
金述慢慢吸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
“我寻到这穴时,一路做了暗记,苏合会派人寻我们。”
他的语气沉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可靠感。
“哦,好…… ”
乐安点点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对了,北慕人是佯装成我们觐朝人,来刺杀你,破坏两国……”
她忽然想起这件事必须得跟金述说清楚,否则叫他误会去可不好。
“我知道。”
金述不疾不徐地打断了她的话。
经过刚才的伏击和乐安先前客舍之言,他已摸索出线索,明晰北慕的阴谋和目的。
北慕小国一直受戎勒压制,这次想借 ‘觐朝人’身份,除掉他这个戎勒右贤王。
一是破坏和亲,挑起两国战火,二是让戎勒无暇北慕,坐收渔利。
乐安见他已经知晓,便不再多言,可心底的担忧却丝毫未减,不知道福仁和宗贺如何了?是否安全?
渐渐,金述的眸子迷蒙起来,眼神涣散,像是随时都会睡过去,身体也轻轻晃了一下。
“金述!你不能睡!”
乐安立刻回过神来,赶忙轻呼着,生怕他睡下便不再醒来。
金述闻声,幽幽地抬起眸子,原本深邃的琥珀色眼眸,变得愈来愈空洞无神。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的箭矢在发难,搅的疼痛越来越剧烈,而且头部愈加昏昏沉沉。
“你帮我……帮我把箭拔出……”
金述的声音低沉而模糊,沉沉嗫嚅着,苍白的面孔上泛出了一丝青灰之色,整个人无力又眩晕。
乐安凑近了些,才勉强听清他的话,瞬间张大了眼睛,让她拔箭?
这怎么可能!她平时连针都很少拿,何况是深入肉身的箭矢。
“我,我不会,没拔过……”
乐安拧着眉,双手在胸前挥着,神色慌乱。
她忐忑地侧过身子,眼神探向金述背后的伤口。
“我教你……”
金述的神思愈发恍惚,他知道,再这样拖下去,箭矢留在体内定会引发炎症,到时候伤口溃烂,他就真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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