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钻带的星尘像被揉碎的银河,无数细小的星钻在其中闪烁,折射出七彩的光。星舰驶入时,舷窗上很快落满细碎的钻屑,轻轻一碰,就化作流动的光,在舱内织出转瞬即逝的虹。
“这些星钻是‘缘镜钻’。”守穗用星铁拐杖挑起一粒钻屑,钻屑在杖头的光中舒展,竟映出迷迭域的花海与紫萤的笑脸,“能把藏在星尘里的缘显出来,像面会跑的镜子。”
阿紫蹲在甲板上,将麦种与迷迭香籽混在一起撒向星尘。种子穿过钻光的瞬间,突然发出噼啪的轻响,化作无数绿色的光点,光点落地的地方,竟冒出细小的藤蔓——藤蔓上结着迷你的麦穗与紫花,穗尖与花瓣都嵌着星钻的碎片,像给新缘系上了闪亮的结。
“是‘缘生藤’!”银纹盯着探测屏,这些藤蔓正顺着星钻的轨迹生长,所过之处,原本杂乱的星尘开始有序流动,渐渐显露出条被星钻覆盖的旧航道,“这航道至少有百年没被走了,缘生藤在帮我们清路呢。”
星舰沿着旧航道行驶,缘镜钻的光越来越亮。突然,一片星钻群在前方炸开,光中映出艘半沉的星舰残骸,残骸上刻着个模糊的徽记——与巡星号的徽记只差一个角。
“是‘伴星号’!”守穗翻出巡星号的日志,里面提过这艘姊妹舰,当年负责为巡星号运送缘丝材料,却在途经碎钻带时失踪,“日志说,伴星号上有批‘初心丝’,是用碎星原的星铁拉丝做的,比普通缘丝坚韧百倍。”
缘生藤的藤蔓突然疯长,缠上伴星号的残骸。藤叶上的星钻碎片发出强光,照亮了舱内的景象:散落的初心丝像银色的瀑布,堆在舱底的木箱上,箱盖上刻着“赠万藤台”三个字,旁边画着个未完成的共生结。
“他们没来得及送出去。”阿紫摸着初心丝,丝线上还留着被手反复摩挲的温度,“你看这结,只差最后一笔就完成了。”
守穗让银纹将初心丝收进特制的容器,丝线触到容器壁的瞬间,突然发出嗡鸣,与星铁拐杖产生共鸣。残骸的驾驶舱里,一块嵌在控制台里的缘镜钻突然亮起,映出伴星号船员的影像:他们在碎钻带遭遇星钻风暴,临死前将初心丝捆在舱底,对着钻光说“希望后来者能带着这些丝,替我们走完剩下的路”。
“他们的愿,我们接了。”守穗将一块伴星号的徽记碎片嵌在初心丝的容器上,碎片的缺口与巡星号的徽记严丝合缝,“等回万藤台,就用这些丝给总穗加道新筋,让它更结实。”
离开碎钻带时,缘生藤已在旧航道上织出条绿色的长廊,藤上的星钻在星风中闪烁,像无数只在眨眼的眼睛。紫萤托月长石镜送来的迷迭香插在驾驶舱里,香气与星钻的冷冽气息混在一起,竟生出种奇异的暖意。
“下一站去‘回音礁’。”守穗望着星图仪上新聚的星尘,那里的光点连成个环形,像座被海水包围的岛屿,“缘镜钻说,那里的礁石能把初心丝的光放大,让更远的星系都能收到我们的信号。”
阿紫将伴星号的徽记碎片贴在舱壁的星图上,碎片的光与迷迭域、碎星原的标记相连,在图上画出条闪亮的线。他忽然明白,这“无定途”上的每段相遇,都不是孤立的——伴星号的初心丝等着迷迭域的香,碎钻带的星钻映着万藤台的光,而他们,就是那个把这些散落的珠子,一颗颗串起来的人。
星舰朝着回音礁的方向驶去,舱内的初心丝在容器里轻轻颤动,像在与远方的总穗对话。守穗知道,当这些丝缠上总穗的那一刻,伴星号船员未完成的共生结,终将在百年后的今天,落下最后一笔。
而那些散落在碎钻带的缘镜钻,会继续映着过往与未来,告诉每一个路过的人:
有些路看似断了,其实只是在等新的脚步,带着旧的牵挂,把它重新走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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