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昕昕的指尖在文件边缘轻轻摩挲，纸张的触感冰凉而锋利。地下车库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在纪煜的侧脸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衬得他下颌线条愈发凌厉。
20%的溢价，她缓缓开口，声音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纪先生对投资回报率的要求一向这么低？
纪煜低笑一声，伸手替她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那要看投资对象是谁。
他的指尖擦过耳廓，带着微凉的触感，钱昕昕猛地偏头躲开，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她将文件塞进包里，拉开车门坐进去：“方案我会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引擎启动的瞬间，纪煜的声音隔着车窗传进来：“不急，我等得起。”
黑色轿车汇入车流时，钱昕昕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那辆银灰色跑车安静地停在原地，像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她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转回前方的路况，可脑海里反复盘旋的，全是纪煜那句“我有个更好的方案”。
——
翌日清晨，钱氏集团。
余迹抱着一摞文件冲进办公室：“钱总，纪氏的追加投资协议已经送来了，附加条款里真的没有额外要求。”
钱昕昕翻看着文件，指尖在“无附加条件”几个字上停顿片刻。纪煜这次的手笔太大，20%的溢价几乎是贴着成本线在操作，与其说是投资，不如说是赤裸裸的扶持。
“陆氏那边有动静吗？”她合上文件。
“暂时没有，但严氏的股价今早突然异动，好像在暗中增持陆氏股份。”余迹压低声音，“严殷城这是想和陆霆深联手？”
钱昕昕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意料之中。纪澜和严殷城本就暗中勾结，现在看到纪氏帮我们，自然要从中作梗。”她抬眸看向余迹，“通知技术部，把城东地块的暗河断层数据整理成报告，匿名发给几家主流媒体。”
余迹一愣：“这样会不会……”
“陆霆深敢溢价抢地，无非是赌我们不敢公开地质缺陷。”钱昕昕的眼神锐利如刀，“既然他想玩，我就陪他玩大点。”
正说着，办公室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是前台的声音：“钱总，纪先生来了，说要找您讨论投资方案。”
钱昕昕看了眼腕表，早上九点刚过。他倒是来得准时。
“让他进来。”
纪煜推门而入时，手里还提着份早餐。“听说钱总忙得没吃早饭。”他将纸袋放在桌上，一股淡淡的豆浆香气弥漫开来，“我车队附近新开的铺子，味道不错。”
钱昕昕没动：“投资方案我看过了，纪氏的条件很优厚。”
“所以？”纪煜挑眉，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钱总打算什么时候签字？”
“签字可以，但我有个条件。”钱昕昕直视着他，“纪氏的追加投资必须以新能源项目联名开发的名义注入，我要纪氏和钱氏在项目上深度绑定。”
纪煜的指尖在桌沿敲了敲：“怕我中途撤资？”
“是怕有人说闲话。”钱昕昕语气平淡，“纪澜本就对你接手纪氏部分权力不满，现在我们走得太近，难免会被他抓住把柄攻讦你。联名开发能堵住悠悠众口，也能让陆霆深和严殷城投鼠忌器。”
纪煜低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暖意：“钱总这是在为我着想？”
“我是在为项目着想。”
纪煜的笑意更深了，他倾身向前，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上的文件：钱总考虑得这么周到，我要是拒绝，岂不是太不识趣了？
他拿起笔，在协议上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推到钱昕昕面前：联名开发，深度绑定。这下我们可真是分不开了。
钱昕昕接过笔，指尖微凉。她低头签字时，一缕发丝垂落下来，纪煜下意识伸手想帮她拨开，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轻轻将笔筒往她那边推了推。
合作愉快。签完字，钱昕昕公事公办地伸出手。
纪煜看着那只白皙纤细的手，突然笑了：钱总，握手这种形式主义就免了吧。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更期待实质性的合作。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钱昕昕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项目启动会定在下周一，纪先生记得准时出席。
一定。纪煜转身往外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对了，豆浆要趁热喝。
门关上后，钱昕昕盯着那个纸袋看了许久，最终伸手取出了里面的豆浆。温度刚好，不烫手却足够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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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城东地块竞标现场。
陆霆深带着团队入场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前排的钱昕昕和纪煜。两人正在低声交谈，纪煜微微偏头听她说话的样子，亲密得刺眼。
陆总，我们的最终报价已经准备好了。林薇小声汇报。
陆霆深冷笑一声：不必了。钱氏有纪氏撑腰，我们没必要硬碰硬。
可是那块地...
急什么？陆霆深整了整袖口，好戏才刚开始。
竞标结果毫无悬念，钱氏以高出陆氏20%的报价成功拿下城东地块。签约仪式后，记者们蜂拥而上。
钱总，这次纪氏的大力支持是否意味着两家会有更深度的合作？
纪少，传闻您与钱总关系匪浅，这次投资是否掺杂私人感情？
纪煜伸手挡开差点戳到钱昕昕脸上的话筒，笑容慵懒却不容置疑：商业合作，互利共赢。至于私人问题...他看了眼身旁的钱昕昕，无可奉告。
钱昕昕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把纪煜骂了千万遍。他那句无可奉告说得暧昧至极，明天各大财经版面的头条怕是要炸。
回程的车上，钱昕昕终于忍不住：你刚才故意的？
纪煜单手握着方向盘，闻言挑眉：什么故意的？
无可奉告钱昕昕咬牙，现在全A市都会以为我们有什么。
纪煜低笑：我们本来就有什么。
钱昕昕的手指在膝盖上收紧，真丝裙摆被攥出几道褶皱。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在车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得她侧脸忽明忽暗。
纪煜，她声音冷得像冰，我们的协议里没有陪你演戏这一条。
方向盘在纪煜掌心打了个转，银灰色跑车流畅地拐入辅路。他嘴角噙着笑，眼底却暗沉：谁说是演戏？
车子突然加速，推背感让钱昕昕不得不抓住扶手。纪煜的侧脸在阳光下棱角分明，下颌线绷得极紧，显然并不像表面那么云淡风轻。
停车。钱昕昕突然说。
纪煜恍若未闻，车速反而更快了。
我让你停车！她伸手去拉车门锁，却被纪煜一把扣住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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