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棠看着母子俩,语气严肃:“刘婶子,既然你是带着孩子来自首的,那就得把事情说清楚。国兴砸罗志强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人在场?”
刘婶子支支吾吾的:“当时........当时我家老大和老二也在场。”
“既然他们也在场,那就一起去派出所当时的情况都说明白。”奚棠看向沙家的方向,“你把他俩也一起叫过来吧。”
刘婶子脸色猛地一变,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家丽荣是姑娘家,胆子小,见不得这种场面。老大上班累了,现在已经睡下了,没必要叫他。这事就是国兴一个人干的,我们娘俩去派出所说就行!”
“刘婶子,这不是‘有没有关系’的事。”奚棠皱起眉,语气又严肃了几分,“当时现场不止国兴一个人,沙国繁和沙丽荣作为目击者,他们的证词能证明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我们才能根据实际情况判断国兴需要承担什么责任。你要是现在固执己见,只会害了孩子。”
刘婶子犹豫了半天,终于咬着牙点了头:“那我去叫丽荣和国繁。”
说着她便转身回屋,不一会儿,就领着沙丽荣和沙国繁走了出来。两人都是同样的焦虑与不安。
奚棠带着四人回到派出所的时候,段凯旋和杨阳还在值夜班,看到她带着人回来,疑惑问道:“奚棠,你不是下班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因为之前沙丽荣被革委会逮走的事情,派出所的人都认识沙家人。奚棠就没多废话,指了指沙家人直接说道:“师傅,刘婶子带着她家老三来自首了........”
她话还未说完,刘婶子就“扑通”一声跪下了:“公安同志,求你们轻判我家国兴,他才十五,不懂事,不是故意砸罗志强的,他就是一时糊涂啊!”
刘婶子这一跪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段凯旋连忙把人扶起来:“刘同志,有话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下跪!”
了解了大概情况以后,他和奚棠把沙国兴带到了审讯室。
段凯旋一脸严肃:“小同志,你跟我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你在哪儿砸的罗志强,用了什么工具砸的?当时都有谁在?”
沙国兴双手紧紧攥着裤腿,声音细若蚊蝇:“就在学校旁边的箱子里,砖头是从墙角拿的,我看见他欺负我姐,就砸了他。我姐和我哥都在,他们想拦我,但是没拦住。”
“你砸他的时候,是怎么砸的?用的哪只手?砸在他哪个位置?”段凯旋继续追问,眼睛紧紧盯着他。
沙国兴眼神飘忽:“用右手砸的,砸在他后脑勺上,他那时候背对着我。”
段凯旋和奚棠对视一眼,同时产生了怀疑。依据医生和法医的说法,罗志强身材高大,后脑勺的伤口位置也偏高,按沙国兴的身高根本砸不到这个位置。
想到这儿,奚棠开口:“沙国兴,你撒谎了!医生说了,罗志强后脑勺的受伤的位置很高,你站在他身后,踮着脚都未必能砸到那个高度。你跟我们说实话,当时是不是还有别人动手了?”
她起身来到沙国兴的面前,声音变得温和:“国兴,我记得你去年跟我说过,你的愿望是长大后跟我一样当公安,穿着制服抓坏人,保护大家。”
沙国兴猛地一怔,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又迅速黯淡下去,轻轻点了点头。
奚棠的声音更温和了:“那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今天说谎替别人顶罪,就算你是未成年也得进少管所。等你从少管所出来以后,别说当公安了,就连想找份正经工作也很困难,犯罪案底会跟你一辈子的,你年纪还小,难道想现在就把自己的未来和人生都毁了吗?”
段凯旋在一旁补充:“小同志,犯错不可怕,怕的是不敢面对。要是真不是你干的,你就说出来。现在说出来我们可以帮忙争取从轻处理,要是不说被我们查到了,那你们就是作伪证包庇犯人,是要从重处理的!。
沙国兴开始颤抖,他“哇”一声哭了出来:“奚棠姐,罗志强不是我砸的,是我哥,是我哥砸的!我们以为把人砸死了,我妈就让我们抽签顶罪的。奚棠姐吗,我不想坐牢,我想当公安。”
奚棠连忙掏出一张手帕递给他:“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以为把人砸死了?”
沙国兴擦着眼泪,把真相一股脑说了出来:“罗志红丢了一件新衣服,非说我姐偷的。罗志强就打着给他妹妹出气的借口来找骚扰我姐,我哥下班撞见后就把他打跑了,他当时就放狠话要报复。今天他又来堵我姐了,我哥气得不行,就拿了块砖头砸了他的脑袋。”
他一边说一边又哭了起来:“砸完人以后,我们仨都被吓跑了。后来就听人说巷子那里死了人,我哥当时就瘫在地上了,我妈也晕过去了。醒了之后她坐在炕上哭了一下午,说大哥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他要是被抓了,咱们家就彻底完了。我妈让我们三个年纪小的抽签,谁抽到红签谁就替大哥顶罪。”
听完他的话,段凯旋和奚棠都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口气。
事情到此已经真相大白,段凯旋马上安排对沙国繁进行审讯。沙国繁一开始还在撒谎,后面听到弟弟已经招了以后也顶不住压力招供了。他的口供和沙国兴是一样的,因为罗志强调戏沙丽荣,他才动手伤人。
沙丽荣和刘婶子一直忐忑地坐在接待室里,看公安和沙家兄弟俩都出来以后,沙丽荣立刻站起来:“怎么样?我说了吧,就是老三干的,案子跟我没关系!我可以走了吧,我还要准备招工考试呢,没时间和你们在这耗!”
奚棠看着她,语气平静:“沙丽荣,你先别急着走。你哥哥和弟弟已经承认了,罗志强妹妹的衣服,是你偷的。”
沙丽荣的脸瞬间涨红,声音拔高:“他们胡说,他们肯定是为了脱罪才冤枉我!我没有偷衣服,你们不能信他们的话!”
“你偷了衣服之后,怕被人发现,就说是刘文松给你买的。”奚棠不疾不徐地继续说,“罗志强调戏你,就是因为你偷了他妹妹的衣服。”
“我没有!奚棠你别在这儿装好人了,你是不是嫉妒我长得比你好看,嫉妒我能当工人,所以你才联合沙国兴冤枉我,想毁了我的名声!”沙丽荣开始语无伦次。
奚棠都被气笑了:“沙丽荣,你这脑壳是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我嫉妒你,想毁了你?就你干的那些好事,早把你自己的前途毁得差不多了!”
“你胡说!”沙丽荣反应过来,又想撒泼。
沙国繁上前拉住她:“丽荣,你别说了........”
“这一切都怪你?”沙丽荣如同找到了发泄口,语气尖锐,“你要是有本事,能让罗志强欺负到我头上?你要是能挣大钱,我用得着羡慕别人的新衣裳吗?现在倒好,不仅没护住我,还让老三闯了祸,咱们家以后怎么在厂里抬头!”
沙国繁向来笨嘴拙舌,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能低着头叹气。刘婶子看着女儿这副模样,眼里满是无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沙丽荣还在抱怨,她愤愤地看着刘婶子:“还有你,你凭什么把家里唯一的工作给大哥?我比他聪明,比他会来事,凭什么他能进工厂拿工资,我就得费劲参加招工考试,你就是偏心!”
她这话纯粹就是无理取闹了,沙国繁实在听不下去,拽住她的胳膊:“你别闹了,你有什么不高兴的等解决了罗志强的事再说!”
沙丽荣一边挣开他的手,一边还在哭喊:“都怪你,妈!都怪你偏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沙家就这样在派出所里上演了鸡飞狗跳的伦理大戏、最后还是段凯旋忍无可忍出来一顿臭骂才制止了这场闹剧。
既然凶手已经找到,现在就看受害人的情况了,好在第二天医院就传来消息,罗志强醒了。
罗父和罗母气势汹汹地带着人闹到了派出所。
罗母拍着桌子喊:“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沙国繁把我儿子砸成这样,不蹲个三年五年,这事没完!还有他那个小偷妹妹,也得抓进去教育教育,省得以后再偷鸡摸狗!”
罗志强身残志坚地被人扶着站在后面,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眼神透着一股狠劲:“你们必须把沙国繁抓起来坐牢,不然我就去革委会告你们包庇!”
段凯旋走了出来皱着眉说:“各位同志,有话进来说,在门口闹影响不好。罗志强同志受伤才刚醒,别太激动了,我们都是按证据办事。”
“按证据办事?”罗志强冷笑一声,“医生说我差点伤到脑子,这不是故意伤害是什么?必须立案让沙国繁坐牢!”
刘婶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罗母的腿哭:“求您行行好,国繁是我们家唯一的顶梁柱,他要是坐牢了,我们家老的老、小的小,都不用活了?罗同志的医药费我们全赔,我还能去你们家当牛做马,只求您别让他坐牢!”
罗母一脚踢开刘婶子:“少来这套!现在知道求我们了?你儿子当初下死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放我儿子一马?今天必须把人交出来,不然我们就不走了!”
说着,她就指挥亲戚搬来板凳,堵在派出所门口,摆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
周所长也被他们闹出来了,看着眼前的情景沉声道:“这里是派出所,不是菜市场!你们现在这样像什么样子!”
罗父上前掏出工作证递给周所长:“周所长,我是知青办的罗建安。我儿子这事性质恶劣,伤人者必须依法处理,该拘留拘留,该判刑判刑,不能姑息!”
奚棠把案件的相关资料也递给了周所长:“所长,您先看看资料。根据我们收集的证人笔录,案发当天是罗志强先把沙丽荣拽进了小巷子试图进行猥亵,被沙国繁发现后还依仗着父亲在知青办的领导身份进行威胁。他的行为涉嫌调戏妇女、威胁他人,要是深究,极有可能构成流氓罪。”
罗父听到这话有点急了,他在知青办好不容易熬到小领导,最看重名声。如果儿子的事闹大,被人举报影响自己的工作怎么办!他脸色越来越沉,转头看向儿子厉声问道:“志强,公安同志说的都是真的吗?”
罗志强被父亲的眼神看得发慌,眼神躲闪着试图狡辩:“爸,我就是跟她开玩笑,没真要怎么样。”
罗母护着儿子:“就是,志强就是开开玩笑,他们至于这么较真吗,还敢动手伤人!”
奚棠没有搭理这母子俩人,继续朝罗父说道:“沙国繁伤人属于防卫过当,虽然要负相关责任,但情节较轻,不会判得太严重。如果您不愿意调解,坚持要拘留沙国繁,我们也会依法调查罗志强同志的违法行为,到时候您作为家属,怕是也会受到影响。”
罗父沉默了半天,看着儿子惨白的脸,又想了想自己的工作,终于松了口:“可以,我愿意接受调解,但赔偿一分都不能少。还有,偷衣服的女同志得亲自去给我闺女道歉,写份保证书,保证以后不再犯。”
沙丽荣急了,尖声叫道:“凭什么让我道歉!明明是罗志强对我耍流氓,应该是他对我道歉!”
罗母也炸了:“你个小偷还敢顶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我怎么了?我就算偷了衣服,他也不能耍流氓!”沙丽荣梗着脖子。
场面瞬间陷入僵局,刘婶子连忙拉着沙丽荣的胳膊劝:“闺女你别任性!现在是咱们求人家,你就低个头,以后妈给你买新衣服好不好?”
“我不!”沙丽荣甩开她的手,后退一步,“我没错!凭什么让我先道歉?他罗志强也不是好东西!大不了让我哥坐牢,我也不丢这个人!”
沙国繁看着妹妹这副模样,又急又气:“丽荣,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我要是坐牢了,咱们家就真散了!你就不能为家里想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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