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麦共生界的晨光带着咸湿的暖意，漫过珊瑚石碑上的“海麦共生界”五字。阿禾坐在礁石上，看着孩子们将新收的固波麦种子分装成袋，袋口系着的透光石在朝阳下泛着七彩光，像给种子系上了片小小的彩虹。
“阿禾先生，西漠的商队带来了‘沙海麦’！”阿凛扛着个巨大的布袋跑过来，袋口露出的麦秆带着细密的沙纹，“他们说这是用沙星麦与潮信麦杂交的，既能在流沙里扎根，又能在咸水旁生长，想在海麦界与沙漠边缘各试种一片。”
阿禾解开布袋，沙海麦的籽粒滚落在掌心，外壳一半泛着沙光麦的银白，一半带着潮信麦的珠光。她将籽粒凑近麦语译器，立刻传来混合着“沙沙”与“哗哗”的声息，像沙漠的风与海洋的浪在轻声交谈。“它在说‘两边都想去’，”阿禾笑着说，“沙漠与海洋，本就该有座麦桥相连。”
孩子们分成两队，一队带着沙海麦种去往西北沙漠的绿洲边缘，一队留在海麦界，将种子播在固波麦与潮信麦之间的过渡带。阿雪特意在种子袋里装了把海沙和一把沙漠土，“让它们知道，两种土地的味道都很好。”
半月后，两边都传来了好消息。沙漠边缘的沙海麦不仅扎了根，根须还像海绵般吸收着晨露与绿洲的渗水，在沙地上画出片湿润的绿；海麦界的沙海麦则与固波麦的根须缠绕，将部分海水过滤成淡水，竟让周边的墨藻长出了新的叶片。
“译器说它们在互相报信呢！”阿凛举着两个同步的译器，一个来自沙漠，一个来自海边，屏幕上的波纹几乎一致，“沙漠的沙海麦说‘这里的阳光很烈’，海边的就回‘这里的风很软’，像对双胞胎在说悄悄话。”
阿禾望着译器上同步的波纹，忽然想起离尘王说的“界无内外”。所谓的沙漠与海洋、陆地与深海，不过是人为划分的界限，对种子而言，只要有土壤、阳光和水，哪里都是可以扎根的家园；对灵脉而言，只要有生命在流动，哪里都是可以连接的脉络。
为了让更多“跨界麦种”生长，他们在海麦界与陆地之间开辟了片“过渡田”。东边种海生麦，西边种陆生麦，中间种沙海麦、山海麦等跨界品种，形成一条由麦浪组成的“渐变带”。麦语译器放在过渡田中央，能同时接收到十八种麦种的声息，这些声息在仪器里交融，最终汇成一段和谐的旋律。
“这是‘万麦同谱’！”万灵盟的乐师特意赶来记录这段旋律，他用灵竹笛将旋律吹奏出来，引得过渡田的麦浪同时起伏，像在为旋律伴舞，“把这段谱子刻在灵脉石上，埋在各地的麦田里，就能让不同的麦子互相‘认识’。”
乐师的提议很快被采纳。刻有“万麦同谱”的灵脉石被送往十八界域，埋在各地的麦田中央。奇妙的是，只要灵脉石埋下，周边不同品种的麦子就会加速融合，长出兼具两地特征的新麦——西漠的沙润麦与南域的雨润麦杂交，长出了既耐旱又耐涝的“双润麦”；冰原的极光麦与极东的海光麦结合，长出了能在冰海里发光的“冰海麦”。
“麦子比我们更懂‘无界’，”阿禾站在过渡田的灵脉石旁，看着麦浪在风中连成一片，分不清哪株是海生，哪株是陆生，“它们从不在乎自己属于沙漠还是海洋，只在乎能不能好好生长，能不能帮到身边的伙伴。”
深秋的“跨界麦展”上，各族送来的新麦种摆满了海麦界的广场。有能在火山岩与冰川间生长的“冰火麦”，有能在迷雾与强光下同时结果的“双境麦”，最引人注目的是株“万界麦”——麦秆上有十八道纹路，麦穗分出十八个分枝，每个分枝都结着不同界域的麦粒，像把浓缩了整个大荒的钥匙。
“它的根须在土里织成了个球！”孩子们围着万界麦惊呼，根须在透明的水晶盆里盘绕，将十八种土壤完全融合，“译器说它在唱《万灵谣》，邀请所有麦子来加入！”
阿禾轻轻抚摸万界麦的麦穗，指尖传来熟悉的悸动，那是林安先生留下的灵麦气息，是阿依娜守护的玄水灵气，是无数守脉者的信念凝聚。她忽然明白，所谓“界无内外”，不是要消除所有差异，是要让差异成为彼此连接的桥梁，让每种独特的存在，都能在共生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展览结束后，万界麦的种子被分成十八份，送往大荒的每个角落。每份种子旁都附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此粒种子，无分疆界，落地生根，即是家乡。”
阿禾站在珊瑚石碑前，望着海麦界的麦浪与远处陆地的麦海连成一片，灵脉的光晕在天地间流转，像条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的河。她知道，“界”的概念正在被麦子改写，被孩子们的信念融化，终有一天，大荒之上将只有麦浪翻滚，只有灵脉流动，只有生命相依，再无内外之分，再无隔绝之憾。
风穿过麦浪，带来十八界域的气息，与万麦同谱的旋律交织，在海麦界的上空久久回荡。阿禾翻开《万灵志》，新的篇章里画着株没有边界的麦浪，浪尖上站着各族的孩子，手里捧着不同的麦种，却向着同一个方向微笑。她在空白处写下：“麦语无界，灵脉同源；心之所向，万界同春。”
海风吹动纸页，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应和着这片无界的麦浪，应和着所有生命对共生的永恒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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