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外门丹房担任药童,对苏清鸢而言,是踏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她每日的生活变得规律而充实,仿佛又回到了在杂役堂时那般,只是接触的东西截然不同。
天未亮她便起身,打扫丹房内外,整理晾晒各类草药,辨识其性状、药性。她有过目不忘之能,那些枯燥的《百草图解》、《基础丹方概要》,她翻阅几遍便能熟记于心,甚至能举一反三,指出某些记载中模棱两可或可能存在谬误之处,让负责带她的那位有些古板的林药师都啧啧称奇,态度从最初的漠然渐渐转为偶尔的指点。
除了丹房,她去得最勤的地方便是藏书阁。她拥有翻阅基础典籍的权限,便一头扎进了那些浩如烟海的玉简和书卷之中。她不再局限于丹药,而是疯狂地搜寻一切与“灵脉”、“丹田”、“五行”、“封印”、“上古秘法”相关的记载。她知道通脉聚灵阵的希望渺茫,但哪怕只有一丝线索,她也不愿放过。
她常常在藏书阁一待就是数个时辰,直到管理长老催促闭阁,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翻阅的速度极快,眼神专注而锐利,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在字里行间搜寻着可能的踪迹。然而,收获甚微。关于废灵根重塑或后天觉醒的记载,要么语焉不详,被视为无稽之谈,要么就是需要某些早已绝迹的天材地宝或逆天修为才能做到。
夜色深沉,苏清鸢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那间位于丹房后僻静处的小屋。屋内陈设简陋,一床一桌一椅,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她简单洗漱后,便和衣躺下,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沉睡。高强度的脑力劳动和身体劳作,让她无暇他顾。
月光如水,透过简陋的窗棂,静静洒在床榻之上。
就在万籁俱寂,苏清鸢呼吸均匀绵长,陷入深度睡眠之时,异变陡生!
她贴身佩戴、即便入睡也未曾取下的那枚蕴灵石,突然毫无征兆地微微震动起来。石头表面,那原本内敛的五色流光,此刻竟自主地、清晰地浮现出来,如同拥有了生命般缓缓流转、交织。金之锐利、木之生机、水之柔韧、火之炽热、土之厚重,五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微妙地平衡着,散发出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光晕,将昏暗的小屋映照得一片迷离。
这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温润的力量,如同母亲的怀抱,轻轻笼罩着沉睡的苏清鸢。
而在光芒的浸润下,苏清鸢的身体内部,也在发生着无人知晓的奇妙变化。那曾经强行涌入她四肢百骸、却又仿佛沉寂下去的五行本源之气,此刻被蕴灵石的光芒再次引动,如同涓涓细流,沿着某种玄奥无比的轨迹,在她体内缓缓运行。
它们冲刷着她原本闭塞、干涸的经脉,滋养着她脆弱的身躯。这个过程极其缓慢而温和,甚至没有惊动沉睡中的苏清鸢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当蕴灵石的光芒渐渐收敛,重新变得古朴无华时,那在她体内运行的五行之气也悄然平息,仿佛再次蛰伏起来。
然而,若此刻有人能内视苏清鸢的身体,便会震惊地发现,在她左手手腕内侧,原本空空如也、与凡人无异的地方,此刻,竟然隐隐浮现出一条极其细微、极其淡薄,几乎与周围肤色融为一体的——淡黄色灵脉痕迹!
那痕迹太淡了,如同初春柳梢最嫩的那一抹芽黄,若有若无,若不凑近了仔细察看,根本无从察觉。它静静地潜伏在皮肤之下,没有丝毫灵力波动,仿佛只是错觉,或者是一道无关紧要的毛细血管。
但它的确存在了。
这意味着,那场五魂山的五行造化,并非毫无作用。蕴灵石作为钥匙和容器,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而隐蔽的方式,为她重塑着根基!这淡黄色的灵脉痕迹,代表的正是五行之中的——土行之力!厚重、承载、孕育万物之基。
沉睡中的苏清鸢,对此一无所知。她只是在梦中微微蹙了蹙眉,仿佛感觉到手腕处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的暖意,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窗外,月华依旧。屋内,重归寂静。
但命运的齿轮,似乎就在这个平凡的夜晚,向着一个无人预料的方向,悄然转动了一格。那条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淡黄灵脉,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第一点星火,虽然渺小,却预示着无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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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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