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幽潭区域，一行人寻了一处相对隐蔽的岩石裂隙暂作休整。星陨谷的夜晚降临得极快，天空中没有明月星辰，只有破碎空间折射出的诡异光晕，将大地映照得一片光怪陆离。谷内的风也带着刺骨的寒意，卷着稀薄的、蕴含星辰力的雾气，呜咽着穿过石缝。
墨尘渊盘坐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闭目调息。苏清鸢帮他处理过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那焦黑中缠绕的阴气却异常顽固，即使以他的修为和寂灭剑意，也只能缓缓驱散。他的脸色比平日更显苍白，眉心微蹙，似乎在承受着某种痛苦。
苏清鸢坐在稍靠里的位置，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沉静的侧脸上。看着他因忍痛而微微抿紧的薄唇，想起白日里他毫不犹豫挡在自己身前，硬撼星煞与幽冥气息的背影，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一阵阵发紧。那种混合着感激、担忧和一种难以名状的心疼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
楚景耀和凌波在外围警戒，文鸿则在仔细研究那份粗略的星陨谷地图，试图找出前往坠星湖相对安全的路径。紫芜坐在苏清鸢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递给她一个水囊。
“别太担心，墨师兄修为深厚，这点伤应无大碍。”紫芜轻声安慰。
苏清鸢接过水囊，低声道谢，目光却未曾移开。她知道的，他很强，一直都是。可正是这份强大，让他总是将最危险的一面扛下，将伤痕隐藏在冷漠之后。
夜深了，谷中的呜咽风声似乎变得更加清晰，如同无数冤魂在哭泣。众人都沉浸在各自的调息或思绪中，四周只剩下篝火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仿佛梦呓般的低语，断断续续地飘入了苏清鸢的耳中。那声音……来自墨尘渊的方向。
她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凝神细听。
“……不……不能回去……”
他的声音低沉而模糊，带着一种深陷梦魇的痛苦与挣扎，与他平日里的冷硬截然不同。
“……冷……地牢……好黑……”
地牢？苏清鸢瞳孔微缩，尘渊师兄他……
“……母亲……别走……”
这两个字仿佛带着血泪，让苏清鸢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她从未听墨尘渊提起过他的过去，他也从不与人言说自身。她只知道他是宗门内惊才绝艳的弟子，是冷峻强大的剑修，却从未想过，他那冰封般的外表下，竟藏着如此沉重痛苦的往事。
那低语声渐渐微弱下去，最终归于沉寂，只剩下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苏清鸢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即使在睡梦中依旧紧蹙的眉头，看着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她忽然明白，他周身那化不开的寒意，并非天生，或许是为了冰封住某些不堪回首的过去，是为了守护内心最深处的柔软与伤痕。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她想走过去，想替他擦去冷汗，想告诉他“别怕”。可她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她以什么身份去做这些？同门师妹？这个身份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们之间，似乎总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纱，她能感受到他的维护，却触不到他真实的内心。
就在这时，墨尘渊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骤然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还残留着一丝未曾褪去的痛楚与脆弱，但在对上苏清鸢担忧目光的瞬间，便迅速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冰冷，快得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依旧平稳。
苏清鸢慌乱地移开视线，低下头，掩饰住内心的波澜汹涌：“没……没什么。只是听到风声有些大。”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墨尘渊沉默地看了她片刻，没有追问，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继续调息。只是周身的气息，似乎比之前更加封闭了一些。
苏清鸢也默默抱紧了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岩石裂隙外，是危机四伏、诡谲莫测的星陨谷；裂隙内，是近在咫尺，心却仿佛隔着重山的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细微的疼痛，在她心底蔓延开来。
原来，了解一个人的伤痛，并不一定能拉近距离，有时，反而会让那层隔阂变得更加清晰。
夜还很长，前路未知。而那些深埋的往事与情感，如同这谷中潜藏的危机，在寂静中悄然发酵。
---
（第七十九章 完）
喜欢五灵封雪：从杂役到仙尊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五灵封雪：从杂役到仙尊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