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八年 春三月 东海 琉球外海
铅灰色的海天之间,大明龙江特遣舰队破浪前行。巨大的“镇海”级炮舰如同浮动的堡垒,侧舷炮窗紧闭,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浪花拍打着舰首,碎成万千水沫。
先锋舰“飞廉”号的甲板上,参将张靖海独立船头,任由带着咸腥味的海风灌满他的披风。他身形高大,站立得如一根钉入甲板的铁桩,独目凝视着北方,那里是日本九州的方向。皇帝的恩情他时刻不敢遗忘,这次又给了他一展男儿本色,报效国家的机会,岂容错过。
“将军,风向转顺,俞都督令,全舰队加速,直逼长崎!”传令兵高声禀报。
张靖海嘴角扯出一丝冷酷的弧度,独目中凶光毕露:“传令下去,各炮位检查弹药,弩手上弦。告诉儿郎们,陛下看着我们,用倭寇的血,染红咱们的战功簿!”
舰队如同苏醒的巨兽,调整风帆,劈开蔚蓝的海水,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向着那片即将迎来雷霆的列岛驶去。
同时间 漠南草原 哈剌慎部故地
春天的草原本该泛起新绿,此刻却被浓烟与火光玷污。卢象升的天雄军车阵如同移动的钢铁刺猬,弗朗机炮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将试图冲击阵型的蒙古骑兵连人带马撕碎。蒙古人的骑射在严密的车阵和火铳轮射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更远处,烟尘冲天。曹文诏的“玄甲修罗营”如同黑色的死亡潮水,以一个极其锋矢的阵型,狠狠凿入了一个正在迁徙的中等部落。重甲骑兵冲锋的威力展现得淋漓尽致,马刀挥舞间,试图抵抗的蒙古勇士如同草芥般倒下。周遇吉的“破阵飙骑营”则游弋在外围,如同灵活的猎犬,驱赶、分割、歼灭任何试图集结或逃跑的敌人。
孙传庭立马于一处高坡上,冷静地注视着战场。何可纲、王聘立在他身旁,忍不住赞道:“曹、周两位将军的铁骑,当真锐不可当!”
孙传庭微微颔首,脸上却无喜色:“皇太极反应不慢。夜不收回报,科尔沁部和土默特部的援兵正在向我们侧翼运动,试图合围。”
“那我们……”
“无妨。”孙传庭打断他们,“卢象升的车阵足以固守,曹文诏和周遇吉的骑兵机动性强,正好以逸待劳。传令下去,按预定计划,焚毁这个部落所有带不走的帐篷、草料!我们要让皇太极的援兵来了,也只能看到一片焦土!”
命令下达,明军士兵开始有条不紊地纵火,浓烟滚滚,遮天蔽日。财富与生存资源在火焰中化为乌有,这是最直接,也最残酷的打击。
西域 叶尔羌汗国边缘 一座刚被攻破的绿洲小镇
血腥味混杂着烤肉的焦糊味和异域香料的刺鼻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小镇的土坯房屋多有损毁,街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抵抗者的尸体,以及一些被殃及的原住民。
李自成大步走在镇中唯一的“街道”上,张献忠跟在他身旁,脸上带着满足而残忍的笑意。老回回马守应正在指挥手下人清点缴获的粮食、布匹和少量金银。
“闯王,这叶尔羌人的镇子,比咱们在甘肃抢的那些穷寨子肥多了!”张献忠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放着光。
李自成却没有他那么兴奋。他踢了踢脚边一具穿着奇特锁子甲的尸体,那是叶尔羌汗国的地方守备军官。“肥是肥,但也扎手。这次咱们死了几十个老弟兄,伤了上百。”他看向镇子外围,那里还有一些零星的抵抗和追杀声。
“怕个鸟!”张献忠不以为然,“咱们现在兵强马壮,又有罗刹人给的这些家伙……”他拍了拍腰间挂着的一柄罗刹制式火绳短铳,“还有准噶尔人默许,正好把这周边几个不服的镇子都扫了!”
这时,那个罗刹探险队长伊万诺夫带着翻译走了过来,他看着被洗劫的镇子,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欣赏与贪婪的表情:“李,你的士兵,很勇敢。不过,仅仅是这样的小镇,无法支撑你称霸西域的梦想。”他指了指东方,“更大的财富,在河西走廊,甚至在更东边。沙皇陛下,希望看到更大的……动静。”
李自成目光一凝,他听出了伊万诺夫的弦外之音。罗刹人和准噶尔人,是在驱使他们这把刀,去砍向大明。他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马守应吩咐道:“把俘虏里的工匠和懂医术的都挑出来,别杀了。咱们需要这些人。”
生存是第一位,但李自成的心中,那颗被逼离故土的不甘种子,正在西域的风沙和各方势力的蛊惑下,悄然发芽。
紫禁城 乾清宫
朱由检正在批阅奏章,王承恩轻手轻脚地进来,呈上一份密报。
“皇爷,辽东袁督师急报,皇太极似有抽调辽西兵力,西援漠南的迹象。另外,东江镇总兵黄龙奏报,已按旨意,加派水师巡哨,封锁朝鲜海峡西侧,近日已扣押三艘疑似前往辽东的倭国朱印船。”
朱由检放下朱笔,接过密报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一丝预料之中的神情:“皇太极到底还是坐不住了。告诉袁崇焕,给朕狠狠地打,让他一兵一卒也抽不走!告诉黄龙和毛承禄,做得很好,但凡有强行闯关者,无论挂的什么旗,一律击沉!”
“奴才遵旨。”
朱由检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渐绿的枝桠。东海的舰队应该快到日本了,漠南的烽火已然点燃,西域的流寇也在蠢蠢欲动。这三条线,如同他亲手布下的三把火,正在不同的地点,以不同的方式,灼烧着大明的敌人。
“告诉兵部和李邦华,”他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催促孙传庭,动作要再快,再狠!朕要在皇太极反应过来之前,把他漠南的老巢,烧成白地!”
“是!”
王承恩躬身退出。朱由检独自立于窗前,目光似乎穿透了宫墙,越过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那波涛汹涌的东海,落在了那烽烟四起的草原。
帝国的命运,正在这三线烽火中,激烈地燃烧、碰撞、重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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