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启及其党羽的覆灭,如同在帝都这潭深水中投入了一块巨石,涟漪过后,水面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澄澈与肃静。残余的反对声音彻底噤声,朝堂上下前所未有地统一在皇帝、摄政王与睿国夫人的意志之下。帝国的权力机器,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为即将到来的终极对决全力运转。
海政司成为了这架机器的核心引擎。来自帝国各州府的资源,在审计司的精确调配下,源源不断地汇入。工部最顶尖的工匠被抽调至技术局,听从墨衡的调遣;水师最新下水的三艘大型战舰被划归海政司直接指挥,优先进行星轨仪加装改造;户部更是开启了专项通道,确保海政司的一切用度。
压力与动力并存的墨衡,几乎住在了技术局的工坊里。在他的带领下,舰载型星轨仪的制造工艺日趋成熟,虽然那核心晶石依旧稀缺,导致产量有限,但已能确保即将出征的主力舰队完成列装。更令人振奋的是,那个用于监控“归墟”封印区域的预警网络——“星网”计划,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利用沈玲珑从海底古城带回的、关于能量感应与传导的部分古老知识,结合星轨仪的稳定指向场,墨衡成功制造出了“星网”监测基座的核心部件。那是一个半人高的、结构精密的金属柱体,顶端镶嵌着一小块能微弱共鸣的次级晶石,柱身刻满了能量导流契文。它能持续感应特定频段的能量波动(尤其是“归墟之门”那种独特的空间扭曲感以及大型物体接近时对能量场的扰动),并通过内部一套复杂的晶体共振装置,将异常信号转化为一种独特的、极难仿造的能量波纹,向四周扩散。
虽然信号传递距离有限,且无法传递复杂信息,只能起到“烽火台”式的预警作用,但这已是当前技术条件下的巨大成功。首批五个监测基座被秘密制造出来,正在进行最后的防水、抗压测试。
这一日,沈玲珑与慕容翊亲临技术局,视察“星网”基座的测试。
在模拟深海高压与能量干扰的特定实验场内,墨衡亲自启动了基座。随着核心晶石被激活,柱体上的契文逐一亮起微光,一股稳定而隐秘的能量波动以基座为中心扩散开来。当实验人员模拟“归墟之门”能量剧烈逸散时,基座顶端的晶石光芒骤然转为急促的闪烁,同时,放置在实验场另一端的、特制的接收装置上的指示灯立刻变成了刺眼的红色,并发出低沉的嗡鸣!
“成功了!”墨衡激动得声音发颤,“只要在‘归墟’外围的关键节点布设下这些基座,一旦封印出现大的波动,或者有不明舰队大规模靠近,我们就能提前数日得知!”
沈玲珑仔细观察着数据记录,点了点头:“反应灵敏,信号明确。墨老,辛苦了。这些基座必须尽快完成最终测试,随舰队一同出发布设。”
“是,夫人!老夫保证完成任务!”墨衡躬身领命,花白的头发在实验场的光线下微微颤动。
离开技术局,沈玲珑与慕容翊登上了海政司衙署的最高处,这里可以俯瞰到正在港口进行最后补给与改装的主力舰队。三艘新式战船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剑,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芒,工匠和水手们如同蚂蚁般在船上忙碌着。
“星轨仪列装,‘星网’预警,再加上厉寒操练的新式水战阵法,我们的准备,比上一次要充分得多。”沈玲珑轻声道,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
慕容翊站在她身侧,玄色王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尊者’失去了萧元启这个内应,如同盲了一目。但他经营海外多年,底蕴不明,且其‘星辰归位’之语,透着邪异,不可不防。”
“我知道。”沈玲珑目光悠远,望向无尽的海平线,“所以,此次远征,目的并非强攻。首要任务是布设‘星网’,建立前沿预警。其次,若有可能,找到‘尊者’的真正巢穴,摸清其底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确认‘归墟之门’的封印状态,评估其长期稳定性。”
她的策略清晰而稳健,立足于防守与探查,而非盲目进攻。
“朝中之事,我已安排妥当。”慕容翊道,“陛下足以镇住场面。此次,我与你同去。”
沈玲珑微微一怔,转头看他。此前因内部未靖,他必须坐镇中枢。如今内患已除,他终于可以亲赴前线。
“海上风浪险恶,不比朝堂。”她轻声道。
慕容翊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狂傲的弧度:“这天下,还没有本王去不得的地方。你在何处,本王便在何处。”
他的话霸道依旧,却让沈玲珑心中一定。有他在身边,无论面对的是惊涛骇浪,还是那神秘的“尊者”,她都觉得更有底气。
就在这时,玄七快步登上高台,神色凝重地递上一份密报:“夫人,王爷,东南沿海刚传回的消息。我们的一支外围巡逻船队,在例行巡航时,于‘迷雾岛’旧址外围约三百里处,发现了一艘漂浮的废弃船只。船上空无一人,但找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何物?”沈玲珑接过密报。
“一些被撕毁的星图残页,材质与我们在海底古城发现的类似。还有……几具尸体,穿着与之前袭击我们的黑色快船人员相似的服饰,但死状极其诡异,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力,变成了干尸。船上还残留着一种阴冷邪异的能量波动,与我们之前遭遇的皆不相同。”
沈玲珑与慕容翊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尊者”的势力,显然并未因萧元启的覆灭而停止活动。他们似乎在“迷雾岛”旧址附近,进行着某种新的、更加诡异的尝试。而那“抽干生命力”的死状,让人不由得联想到萧元启临死前那邪异玉佩的爆发。
“看来,‘尊者’也在加紧他的步伐。”沈玲珑放下密报,眼神锐利,“我们必须更快了。”
远航的帆,已蓄势待发。而深海的迷雾之后,敌人酝酿的风暴,似乎比预想中来得更加汹涌。
帝国的舰队,即将再次启航,驶向那决定命运的海域。这一次,他们将不再是被动的探索者,而是主动的布网人与狩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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