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建眼角的皱纹微微抽动,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殿下所言极是,只是李司丞毕竟经手过赈济粮,按例需配合调查,下官也是秉公办事,还望殿下体谅。”
谢清予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如刀锋般刮过范建的面容,忽然轻笑一声:“范大人为官多年,应当明白有些浑水蹚不得,今日你空手而归,至多得一句无能罢了,若执意要带走李才……”
她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本宫不介意鱼死网破。”
范建面色微变,东升粮铺背后是谁,他心知肚明,良久才道:“是下官考虑不周,打扰殿下了,这便去东升粮铺查问。”
谢清予微微颔首:“范大人慢走,紫苏,送客。”
待范建的身影消失在府门外,屏风后转出一道挺拔的身影,封淮眉头紧锁:“此事若不了结,后患无穷。”
范建今日虽退,杨宏必不会善罢甘休。
谢清予眸光幽深:“他对付不了太子,便将手伸到本宫这儿。”
朝局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帝心有顾忌,她却没有。
三日后,留仙坊。
浓郁的檀香味钻满鼻腔,封淮戴着面具坐在窗户上,回身看向屋内的女子:“你当真要这么做吗?”
“不过是名声难听些罢了。”谢清予一身素衣,望着窗外璀璨繁华的街市轻笑了一声:“翻来覆去左不过两句逾闲荡检,水性杨花。”
封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犹豫翻身跃下。
群芳苑中,杨文华揽着一个美娇娘靠在软枕上,看着对面的堂弟调笑道:“新弟,你这还是个雏儿吧!”
“哈哈哈,文新弟弟也十八了吧,怎的还没开过荤呢!”
“杨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同为兄弟怎能独自快活呢!”
杨文新被灌了几杯酒水,正是酒气上头的时候,嗤笑了一声:“本公子什么没见过,不过是群庸脂俗粉,有什么可快活的。”
“小公子若是觉得不尽兴,不若换个地儿,去影台上那才刺激呢!”花娘娇笑着提起酒壶:“杨公子您说呢!”
此言一出,厢房内气氛瞬间燃烈。
“还是杨兄会玩啊!”
“文新弟弟怎的不说话,可是不敢应了!”
“众目睽睽之下,若是挺不过一刻钟……哈哈哈,岂非丢人!”
杨文华就着壶嘴一饮而尽,凑在花娘的胸口狠狠咬了一下:“小妖精,本公子没让你尽兴不成!”
一旁的杨文新面色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被酒熏的,起身推开厢房门:“我去放个水。”
“新弟莫不是想跑吧!”杨文华拦住他,将人揽着就要往影台走,却不想对面的厢房忽然打开,他收不住脚撞了上去。
醉人的幽香侵入鼻尖,杨文华不由闭上双眼贪婪地吸了一口,忽听得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让开。”
杨文华猛地睁开眼,眼前的姑娘一身素衣,身段窈窕,雪白的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秋眸剪水,顾盼生辉。
见惯了楼里花枝招展的女子,这般清丽的身影着实勾人,他忽然咽了下口水:“哪来的小娘子?撞了本少爷不赔罪就想走?”
谢清予拧了拧眉:“明明是你撞人在先,怎可颠倒黑白。”
“你的意思是本公子的错了?”杨文华松开杨文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抬手就要去扯她的面纱:“本少爷倒要看看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
谢清予慌忙避开:“放肆!”
“放肆?”杨文华哈哈大笑,踉跄着逼近她:“在这京城,敢说我放肆的还没几个,小娘子这番欲拒还迎,过犹不及啊!”
四周已有客人侧目而视,谢清予挣脱不开,气急怒斥:“你可知我是谁?胆敢如此无礼!”
杨文新被撇在一旁,见周遭目光,扯了一把堂兄的衣袖:“兄长,何必为难一个小娘子。”
岂料杨文华冷哼一声,反倒愈加肆无忌惮:“我管你是谁呢!”
他一把扯下她的面纱,随即愣住:“你……你是……”
谢清予冷冷地看着他:“怎么,杨公子不认识本宫?”
杨文华自然是认识她的,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对方,眼底的兴味更浓了:“公主既要寻欢,何不干脆找我呢?”
说着竟是收紧了手,朝着四周高声道:“难道我尚书府嫡出的公子,还比不得楼里的小倌儿?”
堂堂公主来逛花楼,这样的稀罕事儿早已经吸引了一堆看客,有人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谢清予,同身边的人小声询问:“不是说这位同清河王世子相好吗?”
“兄台,你这都是哪年的老历书了,我还听说听风阁的头牌早进了公主府呢!”
“那怎的还寂寞难耐又来了花楼?这位还真是……啧啧!”
听着耳边的议论,杨文华心底的欲念陡然滋长,一把将其扯进怀里:“公主又如何,本公子都不嫌弃你水性杨花,不若好好伺候我,本公子倒也可以勉为其难娶了你,如何?”
等将人弄到手,想怎么舒服还不是他说了算。
杨文新听到他的大逆之语,酒都醒了两分,连忙上前将他的手掰开:“兄长,你喝醉了。”
“滚开!”杨文华挥开他,抓着围栏站稳:“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我的事!”
谢清予揉了揉被捏痛的手,眼中凝着寒意。
对方可不只是醉了。
“你以为杨宏还能蹦跶多久,他贪腐赈灾银,掳良圈地,致使数千百姓家破人亡,以为推出一个丁万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谢清予冷笑一声,凑近他耳边,低声轻喃:“不出十日,我要你杨家满门抄斩。“
“我呸!”杨文华一把抓住她的衣领,狞笑道:“我祖父官拜尚书,连皇帝都不敢轻易动他,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
谢清予被迫靠在围栏上,眼底的讥诮都快要装不下了:“城郊数百流民是他杀的吧,他怕了,怕本宫和太子将他的罪行揪出来,怕他官位不保,怕他人头落地……”
丝竹管乐早不知何时停了,窃窃私语声也低了,浓郁的檀香味萦绕。
杨文华心神一慌,只觉得周遭尽是窥探的目光,他忽然掐住谢清予脖子狠狠道:“闭嘴,闭嘴!”
“兄长,你疯了!快松手!”杨文新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脊背发寒,嘴唇颤抖得不像话:“还不快将人拉开!”
众人如梦初醒,却不想杨文华竟像是着了魔一般,死死拽着不撒手,木质的围栏不知怎的突然断了,数人一同跌落,顿时惊呼声一片。
谢清予仰面倒下,五彩的花灯在眼前一盏盏错落,即将落地时,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缓缓扬起嘴角,勾住了来人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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