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盛七年二月十六辰时二刻,有星孛入于北斗,东宫喜得麟儿。
凤仪宫内,白芍眉目微沉:“娘娘,东宫得此际遇,只怕……”
“好一个天命之子啊!”皇后挑起眼尾,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传本宫懿旨,东宫大喜,厚赏六宫,也好沾一沾小皇孙的喜气。”
“娘娘您为何……还要抬举东宫?”白芍迟疑不解。
鎏金错银的铜镜中映着一张明艳无双的盛颜,皇后垂下眼帘,遮住了那丝无人窥见的幽光——真龙既在,天命何存?
“纯婉仪呢?身子可还好?”
“娘娘放心,太医说纯婉仪腹中的龙胎已满了三月,胎相稳固,一切安好。”
白芍服侍着皇后卸下钗环:“奴婢已晓谕六宫免了今日的请安,您再歇一歇吧!”
明黄色的帷幔缓缓放下,皇后却是无心睡眠。
皇帝年逾不惑,已经算不得年轻了……
若有得选,终归是亲手养大的孩子才更贴心。
纯婉仪这一胎,便是许氏最后的倚仗。
日子一晃便进了三月,桃李纷飞,正是人间春色。
不过卯时,贡院门口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谢清予打了个呵欠,支着手坐在窗边眼看天边逐渐泛起了鱼肚白。
“菩萨保佑,也不知我家那猴儿……”
“兄台才学出众,必能杏榜题名……”
“天都亮了,怎的还不放榜……”
“诸位莫急,往年也都是辰正放榜,这会儿才卯初,且得等一会儿呢!”
文人骚客们好似也没了平时的风雅,隔着厢房也尽是嘈杂的声音。
“阿予!”李长乐不知第几次站起又坐下,抱着她的胳膊摇了摇:“你说哥哥……”
“疼疼疼!”谢清予嘶了一声,她那伤口养了一个来月还未好全呢!
李长乐连忙松开,手足无措道:“我不是故意的,我……还痛不痛?”
“逗你的。”谢清予弹了弹她的脑门儿,转头看向贡院门口攒动的人头,轻笑道:“既已尽力,多思无益。”
门外,李牧抬起的手悄然凝滞,垂眸的一瞬嘴角微扬。
门扉叩响,谢清予循声回眸。
晨曦的微光落在来人身后,一身玉色的襕衫衬得那本就俊雅的面容愈发清逸,四方平定巾下,鬓角发丝被风微微掀起,鼻梁高挺,唇线温润,就连寻常的士子装书穿在他身上,也平添了几分芝兰玉树的卓然气度。
李牧缓步走近,拱手行礼:“见过公主。”
“李公子不必多礼。”谢清予眼中浮起一抹惊艳,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对方穿士子服,没想到这般……禁欲诱人。
“我还以为哥哥当真不来呢!”李长乐斜了他一眼。
李牧轻点颔首,有些不自在:“今日人多,你独自出门母亲不放心让我来看看。”
她独自出门的时候多了,李长乐难得没有拆台,拉着他来到窗边:“哥哥你看,墨香已经挤到前头去了,他嗓门儿大,一会儿只消喊一声咱们就能听到了。”
墨香是李牧的书童,名字听着斯文,人却是身高体壮,见李长乐朝他招手,立马举起双手回应,那长臂一伸,更加鹤立鸡群了。
长街边上,花琼玉坐在车辕上啃着热乎乎的煎饼:“老头儿说了此生再不踏进京城半步,你若真想……”
他说着忽然腮帮一顿,两口将饼子塞进嘴里,囫囵咽下:“我去去就来。”
温辙顺势望去,对面的茶楼上,一抹紫色的倩影迎风而立,不知听到了什么,面上好似浮起了笑意,在她身后,一身玉色襕衫的清俊男子正悄然望着她,露了心迹。
“……一连吃了七个馍馍,哥哥都怕他撑坏了,结果墨香说他还没吃饱呢!”李长乐嘿嘿一笑,又有些遗憾道:“我本想让墨香跟着我,父亲非不让。”
想到墨香的性子,谢清予幽幽地暼了她一眼:“他若是跟着你,你俩都能把天捅个窟窿。”
“你怎么跟哥哥说的一样?”李长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哼了一声:“习文哪有练武有趣,我若有墨香这身体魄,自要驰骋沙场去。”
“姑娘好气魄!”花琼玉单手撑住窗棂,顷刻便跃了进来,只是脚跟才刚落地凌厉的拳锋已经到了面门,他抬手挡住:“君子动口不动手……”
绥安听到动静推门进来,眉目一凛就要动手,却被谢清予一个眼神止住。
另一边,李牧已将人劈开,缠斗中两人衣袂翻飞,你来我往,看得人眼花缭乱。
李长乐抿着唇,拐了拐谢清予:“怎、怎么办?”
论心仪之人一来就和亲哥哥打起来了怎生是好?
谢清予叹了口气:“李公子,暂且住手!”
打坏了东西可是要赔的。
花琼玉趁机闪身一避,退到门边:“在下不过打声招呼,公子何至于拳脚相向?”
“不请自来已是无礼,翻门盗窗更是宵小,还不速速离去。”李牧将两人挡在身后,神色不善地看着对方。
“我……”
“见过殿下。”温辙已快步行至门口,拱手见礼:“李公子,李小姐失礼了,这是我师兄云州花氏琼玉,并非有意冒犯,还请见谅。”
“花、琼玉?”李长乐小心地偷看了一眼,正好撞见对方羞窘的目光,不由心头一动,她轻轻地扯了扯李牧的袖子:“哥哥,那日在白云观就是他……救了我。”
李牧脸色稍霁,只是看着花琼玉的眼神仍旧防备:“既是舍妹的救命恩人,某改日必当登门拜谢。”
言下之意,现在可以走了。
花琼玉摸了摸鼻子,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李长乐身上:“李小姐,又见面了。”
“呃、好巧!”李长乐悄悄扯了一下衣裙,状似不在意地问了一句:“你来贡院做什么?”毕竟瞧着也不是读书人的样子。
花琼玉指了指身旁的温辙:“考生家眷。”
谢清予挑眉,温辙也参加了这次春闱?
可他不是三年前就从国子监退学了吗?她还当对方一心研习医术去了呢。
眼见众人诧异,温辙不由解释:“某非为看榜而来,只是今日人众,恐有晕厥者,在下略通医术,自当稍尽绵力。”
且不说春闱了,便是乡试贴榜也屡生憾事,乐极生悲的、失意难疏的,倒了便再也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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