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光潋滟,庭院中几株早开的金桂缀满细碎黄花,暗香浮动,沁人心脾。
永安侯府内,谢清予正与李夫人于花厅品茗闲话,一旁坐着的李长乐单手托着腮,唇角向下撇着,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让殿下见笑了!”李夫人放下茶盏,目光落在女儿身上,轻轻叹了口气:“你今年已过了十七,这亲事还能拖多久呢……”
“娘亲!”李长乐打断了她的话,脸上的抗拒显而易见:“您就这般急着把我嫁出去啊!”
李夫人蹙起眉头,语气也带上了几分严肃:“往日由着你性子胡闹也就罢了,终身大事岂能儿戏?前日孙夫人提起他家三郎,人才品貌皆是上选……”
“我不嫁!”李长乐脱口而出,颊边飞起一抹淡淡的红霞,似是羞窘,又似是急切:“那些文弱书生,女儿瞧不上!”
李夫人见她这般情态,心中咯噔一下,疑窦顿生。
她仔细端详着女儿躲闪的眼神,也顾不得谢清予在场,略有急切:“长乐,你……可是心中已有了人?莫要瞒着娘。”
李长乐咬了咬唇,垂下头去,默认了。
李夫人心下一紧,既怕女儿被人哄骗,又忧她所托非人,追问道:“是哪家的公子?姓甚名谁,家世如何?你细细说与母亲听。”
“他…他叫花琼玉,是云州人氏……”李长乐声如蚊蚋。
“云州?!”李夫人脸色骤变,声音都拔高了几分:“那等荒夷偏远、瘴疠横行之地出身……此人是什么来历,品性如何,家中还有何人?你一个闺阁女子,如何识得他?莫不是被人花言巧语骗了!”
“娘亲!他不是那样的人!”李长乐见母亲如此贬低心上人,忍不住抬头辩解:“他武功高强,为人侠义,还曾救过我的性命……”
“救命之恩是一回事,终身大事是另一回事!”李夫人见她执迷,更是气急:“那人是圆是扁我都不曾见过,云州千里之遥,你让我和你父亲如何放心将你交托?”
“娘亲,我……”李长乐还想再说,却收到旁边谢清予轻轻扯了下袖子,只得将满腹话语生生咽了回去。
谢清予适时开口,声音温和地安抚道:“夫人暂且宽心,长乐的性子您最清楚,她虽率真,却并非无知莽撞,那位花公子,本宫倒是见过几面。”
李夫人闻言,立刻看向谢清予,语气缓和了些:“殿下识得此人?”
谢清予微微颔首:“虽交往不深,但其人品相貌,确属上佳。他出身云州花氏,家世清白,自身武艺不凡,医术亦颇为了得,并非那等轻浮孟浪之辈。”
她顿了顿,见李夫人神色稍霁,才继续道:“况且,花公子前些时日已随太医署的人一同前往益州救治疫病了,此等心怀百姓的义举,足见其担当。待他从益州回来,必会正式登门拜访,届时夫人亲自相看,再行定夺也不迟。”
“去了益州?”李夫人一怔,面上严厉之色终究和缓了些许。
无论那地方如何,肯在这种时候前往疫区救人,总归是份难得的勇气和仁心。
她沉默片刻,疲惫地揉了揉额角:“罢了,此事……容后再议吧,长乐,你好好陪着殿下。”
说罢,李夫人起身,由丫鬟搀扶着离开了花厅。
待母亲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外,李长乐一直紧绷的肩膀才垮了下来,她哀叹一声,整个人没骨头似的靠进谢清予怀里,闷声道:“阿予,女子活这一世,难道就只是为了成亲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吗?母亲平日里那般通达明理的人,为何一说到我的亲事,也迈不过这些坎儿……”
谢清予任由她靠着,指尖轻轻梳理着她略显凌乱的发丝,声音悠远而带着一丝无奈:“自然不是。只是这世道,于女子束缚良多。‘礼教’二字重于山岳,压下来,纵是出身高贵,又有几人能挣脱?李夫人亦是心疼你,怕你受苦。”
李长乐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向谢清予,带着几分不甘与探寻:“阿予,那你呢?你贵为公主,这般洒脱肆意,也不能吗?”
谢清予短促地笑了一声,反而透出几分自嘲:“我的洒脱,不过是仗着父皇那点微薄的愧疚罢了。你瞧瞧这上京城里的勋贵世家,又有几个真正将我放在眼里?”
若非她手中有数百府兵堪用,自身亦非任人拿捏之辈,恐怕连耿邕那等角色都难以收拾。
李长乐将她眉宇间那一闪而过的黯然看在眼里,心中思绪翻涌,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压得极低:“阿予,你和九殿下……”
话未问完,便被一阵轻巧的脚步声打断。
丫鬟彩环缓步走近,朝谢清予恭敬行礼:“殿下,公子回来了,得知殿下在此,特请求一见。”
谢清予微感诧异,李牧最重礼数,若无要事,绝不会贸然来妹妹的院子求见女客。
她点了点头:“请李公子进来。”
不多时,李牧步履匆匆而入。
金桂簌簌落下几星碎蕊,正巧跌在他簇新的官服肩头,那抹鲜亮的绿衬得他眉眼愈发沉肃:“臣,见过公主殿下。”
“李公子不必多礼。”谢清予侧身避开半礼,目光落在他带着些许风尘之色的脸上:“可是出了什么要事?”
李牧直起身,目光落在她清丽的面容上,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声音低沉:“陛下已经下旨,昭告宗庙……废除了二殿下的太子之位。”
空气仿佛瞬间凝滞。
谢清予指尖倏然攥紧,宽大的衣袖扫过,险些失态打翻手边的茶盏。
怎么会这么快?甚至未等皇兄回京?
李牧扫过她骤然收紧的指尖,又道:“公主稍安,陛下赐了二殿下亲王尊位,封……宸王。”
“宸王……”谢清予喃喃重复了一遍这个封号,紧绷的心弦却并未舒缓。
……
彼时,十王府中,谢晟坐在书房的案几之后,神色阴沉难辨。
门外传来轻叩声,松涛低声道:“殿下,文先生到了。”
谢晟立刻回神,放下书卷,起身相迎:“快请先生进来。”
文先生年约四十,面容清癯,目光沉静,步履从容地走进书房,对着谢晟便要行礼。
谢晟抢先一步托住他的手臂:“先生不必多礼,坐。”
他亲自引文先生至一旁坐下,姿态颇为敬重。
待松涛奉上茶并悄然退下,掩好房门后,谢晟才沉声开口:“先生觉得,父皇此举,究竟是何意图?”
文先生捻须沉吟片刻,缓缓道:“殿下,陛下未等太……宸王殿下回京便行废立,且赐下‘宸’字封号,此举看似雷霆万钧,实则……”
书房内,渐渐传来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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