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已耍起了百戏,幻术迭出,引得席间阵阵低呼。
谢涔音看得兴起,转过方才的话头,随手将玉盏往案上一搁,指着场中一个变术法的艺伎笑道:“这手法倒是新奇,瞧着比往年那些吞刀吐火的更有趣些。”
话音未落,一个内侍步履仓促,紧贴着描金彩绘的宫墙疾步而入,悄无声息地绕至白芍身侧,低语数句。
白芍听着,眉头微蹙,目光下意识投向谢清予与谢淮月的坐席,随即转身,碎步趋至凤座旁,俯身凑在皇后耳边低声禀报。
皇后面上雍容的笑意微凝,抬手轻轻一挥。
丝竹管弦之声骤停,正演到精彩处的艺伎们不明所以,慌忙跪伏在地。
命妇宗亲女眷面面相觑,交换着眼神,不知发生了何事。
皇后缓缓起身,深青翟衣曳地,珠络轻摇,她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和婉大气:“适才前朝传来佳讯。我大周公主华仪万千,德容兼备,竟引得诸国才俊争相求娶,此乃陛下圣德远播,泽被四方。”
她微顿,目光落定在下首的谢清予与谢淮月身上:“陛下圣恩,特宣安平公主、六公主即刻前往承天门正殿。一则彰我天家贵女风范,二则……以示陛下对诸国使臣的重视与礼遇。”
谢清予与谢淮月闻言,俱是一怔。
随即迅速起身,垂首敛目,姿态恭顺。
皇后步下丹墀,行至两人面前,语意深长:“尔等身为天家血脉,一言一行关乎国体。此去承天殿,必当谨言慎行,恪守礼仪,莫要失了分寸,堕了我大周皇室的威严。”
“是,谨记皇后娘娘教诲。”两人齐声应道,在一众复杂各异的目光中,福身告退。
深秋的寒风扑面而来,带着浸入骨髓的凉意。
谢淮月指尖冰凉,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繁复的刺绣硌着掌心。
若是父皇一旨令下,将她远嫁异国……往后余生,山高水长,恐再难见母妃与圈禁中的兄长了……她心口一抽,不敢再想。
谢清予心中亦是波澜翻涌。
一个朗卓已是麻烦,如今又添变数。
皇帝此刻将她和谢淮月一同召去,究竟意欲何为?
不多时,两人一同踏上承天殿前冰冷的玉阶,殿内丝竹与交谈声隐隐传来。
内侍高声唱喏:“安平公主、六公主到——!”
裙裾曳地,环佩轻响。
两人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缓缓走进恢弘的正殿,朝着御座上的皇帝盈盈拜下:“:“女儿参见父皇,恭祝父皇万寿金安。”
皇帝目光深邃,在谢清予身上停留了一瞬,才含笑道:“平身。”
待两人起身站定,他将南宫褚与岐国使臣求娶之事略述一遍,末了,无奈笑道:“……诸位使臣盛情难却,朕亦觉此乃两国交好之美事,故而召你二人前来一见。”
席间的方煦眼巴巴望着谢清予,忍不住小声嘟囔:“还、还有我呢……”
身旁的谢昶面无表情地扫他一眼,抬手又为自己斟满一杯,仰头饮尽。
手边的酒壶已空了一尊,他面上却无半分醉意,唯有眼底冷意愈深。
南宫褚适时起身,风度翩翩地向二位公主行礼,目光流转间,含笑赞道:“久闻大周公主风姿卓绝,今日得见,方知传言非虚。两位殿下气度清华,如明珠耀世,令人心折。”
这番赞赏不偏不倚,谢清予听在耳中,心下稍安。
看来这位小王爷意在联姻,想是对人选并不执着。
她目光悄然扫过身侧的谢淮月,却见她身形微僵,笑意勉强。
也是,对于一个自幼长于深宫的少女而言,远嫁异国,与至亲永隔,必是难以承受的惶恐。
皇帝朗声一笑,眼底却深邃无波:“王爷过誉了。”
“两位公主兰心蕙质,小王不才,若能得配公主,必当以国礼相待,珍之重之,此生不负。”南宫褚姿态愈发谦和恳切:“不知陛下与公主,可愿给小王这个机会?”
岐国使臣见状,也不甘落后,连忙起身:“尊敬的皇帝陛下,我岐国亦是一片诚心,只求迎娶一位公主,缔结良缘!”
谢淮月长睫微颤,目光掠过南宫褚俊雅温文的面容,心绪刚有瞬间的恍惚,随即抿紧了唇线——不,她终究是不愿的!
就在一片异样的沉寂中,谢清却缓缓勾起唇角,声音清越:“父皇,诸位使臣。我大周乃礼仪之邦,崇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婚姻乃人伦之始,关乎公主终身,亦系两国体面。若轻率应下,岂非显得我大周公主恨嫁,徒惹天下非议?”
南宫褚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与玩味,不由得多看了这位盛名在外的安平公主一眼,从善如流地笑道:“殿下言之有理,倒是小王思虑不周,唐突了。既如此,小王愿在京城盘桓些时日,以诚意打动公主芳心。”
一直作壁上观的福王此时轻笑着摇动酒杯,出声打圆场:“妙极!佳偶天成,讲究的便是你情我愿,诸位青年才俊各凭本事,若能荣获公主青眼,岂非佳话?”
岐国使臣暗自懊恼不迭,险些扼腕。
失策了!
早知如此,就该劝王子殿下亲自前来!他们这一群老朽之臣,如何比得过南宫褚这般年轻俊俏、言谈风雅的郎君?
现在立刻修书回国,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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