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沈未曦醒来时,公寓里依旧一片寂静。她走出客卧,发现容景深的房门紧闭,门口摆放整齐的皮鞋显示他昨晚并未出门。
厨房里,昨晚她匆忙离开时未来得及清洗的煮面锅还放在水槽里,而旁边属于容景深的那个马克杯,则已经被洗净倒扣在沥水架上。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又似乎有哪里不同。
沈未曦快速准备了简单的早餐,安静地吃完,然后出门。她刻意比平时早了二十分钟,以避免在电梯或车里与容景深相遇的尴尬。
一整天,她都埋首于工作,用忙碌麻痹自己。然而,容景深昨夜那句突兀的“记得让食堂留饭”,却像一颗投入湖心的小石子,在她平静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圈难以平复的涟漪。
他是在……关心她吗?
不,不可能。
那更像是一种基于“所有物”的、居高临下的提醒,仿佛在说:别给我添麻烦,别让自己显得太狼狈。
她甩甩头,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屏幕上复杂的施工图纸上。
下午,陈铭来到设计部,分发下周的工作安排和一份集团内部通知。当沈未曦拿到自己的那份时,发现里面夹着一张手写的便签,字迹凌厉熟悉:
“下周三,‘隐庐’概念展厅初步验收,提前准备好汇报材料。容。”
是容景深的字迹。
沈未曦捏着那张便签,指尖微微用力。他完全可以通过邮件或者内线电话通知,为什么要用手写便签这种……近乎私人的方式?
她抬眸,看向陈铭。陈铭面色如常,似乎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是她想多了吗?
接下来的几天,沈未曦投入到紧张的汇报准备中。概念展厅是“隐庐”项目面向市场和潜在客户的第一印象,至关重要,她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疏漏。
期间,她因为几处细节需要确认,不得不去总裁办公室找容景深签字。每一次,他都公事公办,快速浏览,签字,然后递还给她,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眼神交流仅限于最初和最后那公式化的一瞥。
他似乎彻底践行了“工作需要”的界限,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冻结在纯粹的上下级层面。
然而,沈未曦却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同。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审视和挑剔的目光看待她的方案,而是更侧重于实际的落地性和商业价值。偶尔,在她阐述某个设计巧思时,他会极短暂地抬眸看她一眼,那眼神里不再是冰冷的质疑,而是一种……接近于专注聆听的东西。
这种变化极其细微,若非沈未曦对他过于熟悉,几乎无法察觉。
周三转眼即至。
汇报安排在下午三点,集团几个相关部门的高管都会参加,容景深亲自主持。
沈未曦提前到达会议室,调试好设备,将准备好的资料分发到每个座位。当她走到主位——容景深的位置时,动作微微一顿。
他的桌面上,除了常规的笔记本和钢笔,还放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以及一盒……包装熟悉的胃药。
是和她之前偷偷放进他抽屉里一模一样牌子的胃药。
她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看到了?他用了?还是……只是巧合?
她不动声色地将资料放下,指尖却有些发颤。
三点整,容景深准时踏入会议室。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气场强大,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在沈未曦身上停留了半秒,微微颔首。
“开始吧。”他言简意赅。
沈未曦深吸一口气,站到投影幕前,开始了她的汇报。她声音清晰,逻辑缜密,将“隐庐”概念展厅的设计理念、空间布局、材料运用和光影效果阐述得淋漓尽致。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专业领域里,自信而闪耀。
期间,她偶尔会看向容景深。他靠在椅背上,手指交叉放在身前,神情专注地听着,目光大部分时间落在投影幕上,偶尔会随着她的讲解,移到她的脸上。
那目光,是纯粹的审视和评估,属于决策者的冷静目光。
汇报结束,会议室里响起了掌声。几位高管纷纷点头,提出了几个问题,沈未曦都从容不迫地一一解答。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容景深身上。
他沉默了片刻,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然后抬眸,看向沈未曦,薄唇微启:
“整体方向没有问题,细节有待深化。尤其是入口处的视觉引导,可以再强化。”
他的评价客观、冷静,甚至带着一丝苛刻。但沈未曦却敏锐地捕捉到,他并没有否定她的核心设计,而是提出了建设性的修改意见。
“好的,容总,我会后立刻调整。”沈未曦点头应下。
“散会。”容景深起身,率先离开了会议室。
高管们也陆续离开。沈未曦正在整理自己的电脑和资料,眼角余光瞥见,容景深放在桌上的那盒胃药,不见了。
被他随手带走了。
沈未曦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空出来的位置,心里五味杂陈。
他没有说任何超出工作范畴的话,甚至评价也算不上温和。但那张手写便签,那盒出现在他桌上的胃药……这些无声的细节,像悄然渗透的涓涓细流,在她冰封的心墙上,凿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缝。
他到底,在想什么?
而她自己,又为何会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细节,而心绪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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