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下反光,像根冰刺,扎进我眼里。
我死死蹲在大石头后面,心脏咚咚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膛。刚才采药时那点放松,瞬间被一股寒意取代。山风吹在汗湿的后背上,冷得我直打哆嗦。
是看花眼了吗?
荒山野岭,对面山坳的树林密不透风,除了野兽,怎么会有人?还带着能反光的东西?
可万一不是眼花呢?
道长刚说过,我们可能被盯上了。河边的老河魈,背后可能还有人操控。那这窥视道观的,会不会就是……
我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每一片树叶的晃动,都像是隐藏着杀机。我屏住呼吸,耳朵竖得老高,努力捕捉着对面山林里的任何一丝异响。
除了风声,还是风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对面树林再没有任何动静。那一下反光,也再没出现。仿佛真的只是阳光偶然照到了某片潮湿的树叶或者一块石英石。
但我心里的疑窦,却像藤蔓一样疯长。
如果是野兽,不可能有那种规整的反光。如果是人,鬼鬼祟祟躲在对面山里看道观,想干什么?
我越想越怕,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道观。可我又不敢动,怕弄出响声,被对方发现。
就这么僵持了不知道多久,腿都蹲麻了,太阳也渐渐西沉,林子里光线变得昏暗。对面山林彻底融入了暮色里,什么都看不清了。
不能再待下去了。天黑之后,山里更危险。
我咬咬牙,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左右看了看,然后弓着腰,借着灌木和石头的掩护,用最快的速度往山下道观跑去。药篓磕在背上砰砰响,我也顾不上了,只觉得背后的黑暗里,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
一路连滚带爬,直到看见道观那点微弱的灯火,我才敢停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推开虚掩的木门,冲进院子,熟悉的霉味和烟火气扑面而来,我才感觉稍微安全了一点。
清风道长正坐在厨房门口的小凳子上,就着咸菜喝粥。看到我狼狈不堪的样子,他眉头一皱:“慌什么?让狗撵了?”
“道……道长!”我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后山方向,“对面……对面山里!好像有人!”
道长的动作顿住了,粥碗停在嘴边。他抬起头,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瞬间睁开,锐利的目光扫向我:“说清楚点。什么时候?在哪儿看到的?什么样的人?”
我赶紧把采药时看到反光,以及躲藏观察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连自己当时的恐惧和猜测也没隐瞒。
道长听完,沉默了片刻,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变得极其深沉。他慢慢放下粥碗,站起身,走到院门口,朝着后山那片已经漆黑一片的山林望去。
夜色浓重,山影如同匍匐的巨兽。
“你看清楚了?确定是反光?不是鸟毛或者水洼?”他背对着我,声音低沉。
“我……我当时觉得是玻璃或者金属的光,很亮,闪了一下就没了。”我努力回忆着那瞬间的感觉,“后来我再看,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道长没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像一尊融入了夜色的石像。院子里的气氛,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沉默,而变得格外压抑。
我心里七上八下。是我大惊小怪了吗?如果真是看错了,道长会不会觉得我胆小没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淡漠。
“先把药收拾了,吃饭。”他吩咐了一句,便不再提这事,自顾自地走回屋里。
我愣在原地,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这反应,是信了还是没信?是觉得不重要,还是……
我默默地把草药从篓子里拿出来,摊开在屋檐下晾着。脑子里却乱糟糟的,反复回放着下午那惊魂一刻,还有道长那讳莫如深的态度。
这顿饭,我吃得味同嚼蜡。道长也没说话,只是偶尔抬眼,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院墙和外面的夜色。
直到吃完饭,我收拾碗筷的时候,道长才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从明天起,不要一个人去后山。采药的话,等我一起去。”
我心里猛地一沉。
这句话,等于确认了我的发现。
道观,真的被人盯上了。
而且,盯上我们的人,可能就藏在对面那片看似平静的山林里。
夜色中的道观,仿佛被一张无形的网,悄悄罩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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