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迷雾林的瞬间,仿佛跨入了另一个世界。
光线骤然黯淡,如同黄昏提前降临。浓稠的灰白色雾气包裹着一切,视线被压缩到极致,只能勉强看清身前三四步的距离。再远处,便是模糊扭曲的轮廓,仿佛随时会有什么东西从雾中扑出。空气湿冷粘稠,带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腐烂草木的气息,吸入肺里,让人感觉胸口发闷。
声音也消失了。林外隐约的风声鸟鸣,在这里彻底隔绝,只剩下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响亮,甚至有些刺耳。这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充满了未知的压迫感。
我握紧柴刀,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脚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寂静中格外清晰。我努力辨认着方向,但雾气吞噬了一切参照物,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凭着感觉,尽量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怀里的白色玉佩,依旧传来那种微弱的、持续的冰凉震动,像是指南针一样,隐隐指向雾气深处的某个方向。这感觉很奇怪,不像是预警危险,更像是一种……指引?难道这迷雾林里,真的有与玉佩相关的东西?
这个念头让我心中既警惕又生出一丝微弱的希望。或许,那神秘女子指的生机,并非虚言?
但眼下,生存才是第一要务。我必须尽快找到相对安全的地方过夜,并且解决食物和水的问题。林中的雾气太重,无法生火,干粮所剩无几,水囊也快空了。
我放慢脚步,更加仔细地观察四周。雾气中的树木形态怪异,枝干扭曲,树皮上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菌类,有些还垂下长长的、如同头发丝的灰绿色气生根,在雾气中轻轻飘荡,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传来细微的流水声。我心中一喜,循声小心摸去。穿过一片特别茂密的、带着刺鼻气味的灌木丛,眼前出现了一条狭窄的溪流。溪水浑浊,呈淡褐色,水面上漂浮着一些腐烂的树叶和气泡,散发着一股腥甜的味道。
这水能喝吗?我犹豫了。看起来很不干净。但口渴难耐,我蹲下身,用手捧起一点水,凑近闻了闻,除了腥味,似乎没有其他异味。我舔了一小口,味道苦涩,但暂时没有不适感。
无奈之下,我只能冒险。我将水囊灌满,又用溪水洗了把脸,冰冷的触感让我精神一振。
解决了水的问题,食物更让人头疼。林子里光线昏暗,很难寻找野果。我尝试着挖掘一些看起来像块茎的植物根茎,但大多腐烂或带有毒性,不敢轻易尝试。饥饿感一阵阵袭来,让我头晕眼花。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溪流对岸的一棵枯树下,似乎长着几簇颜色暗淡、但形状熟悉的蘑菇。是“灰鬼伞”!《清风杂录》里提到过,这种蘑菇无毒,可食用,但味道不佳,常生长在阴湿腐木旁。
我心中一喜,小心地蹚过及膝的溪水,来到对岸。确认无误后,我采摘了几朵较大的蘑菇,用衣襟包好。虽然味道差,但至少能填肚子。
天色越来越暗,雾气似乎也更加浓郁了。必须尽快找到过夜的地方。我沿着溪流向上游走,希望能找到一处岩壁或树洞。
又走了一刻钟,前方雾气中,隐约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轮廓,像是一个小山包。走近一看,竟然是一个半塌陷的、被藤蔓和苔藓覆盖的土洞!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弯腰进入,里面黑漆漆的,散发着土腥味。
我心中一紧,握紧柴刀,警惕地靠近。用刀尖拨开洞口的藤蔓,侧耳倾听,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我捡起一块石头扔进去,听到滚落的声音,似乎不深。
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冒险进去看看。总比在露天被雾气冻死或被未知生物袭击强。我点燃一根随身携带的、用松脂浸过的细木条(简易火把),弯腰钻了进去。
土洞不大,约莫一人高,三四步深。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些碎石和枯叶。地面干燥,没有野兽栖息的味道。最里面,洞壁似乎比较坚固。
这里勉强可以容身。我松了口气,用火把仔细检查了洞壁和角落,确认没有蛇虫。然后搬来几块大石头,勉强堵住一半洞口,既能通风,又能起到一些阻挡作用。
我坐在洞底,啃着生涩难咽的蘑菇,喝着带有怪味的溪水,感受着洞外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和死寂。孤独、饥饿、寒冷、以及对未知的恐惧,再次如同潮水般涌来。
这里比道观更加危险,更加令人绝望。
但摸了摸怀里那本《清风杂录》和微微震动的玉佩,我又强行打起精神。
不能放弃。师父的传承在我身上,那道观的仇,也等着我去报。
我吹灭火把,靠在冰冷的洞壁上,抱着柴刀,在黑暗中警惕地聆听着外面的动静。玉佩的震动依旧持续,指向迷雾深处。
明天,必须朝着那个方向继续前进。无论那里有什么,是生机,还是更大的危险,我都必须去面对。
这迷雾林,就是我新的战场。而活下去,是唯一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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