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府镇,这座扼守北疆咽喉的雄城,此刻正上演着一出足以载入“九边迷惑行为大赏”的旷世奇景。
往日里重兵把守、吊桥高悬、连只耗子想溜进去都得查三代户口的巍峨城门楼子,此刻——城门洞开!
不是虚掩,不是半开,是彻彻底底、大大方方、毫无保留地敞开着!那黑洞洞的城门甬道,像极了洪荒巨兽咧开的大嘴,仿佛在热情洋溢地招呼着:“草原的兄弟们,快进来坐坐呀,茶水瓜子管够!(虽然并没有)”
城门外的空地上,景象更是离离原上谱。
本该装满救命粮食、捆扎严实的运粮车,此刻东倒西歪,如同被一群醉汉蹂躏过。车架子是空的!上面别说粮食,连粒耗子屎都欠奉!更绝的是,捆车的草绳也懒得好好系,就那么松松垮垮、半死不活地耷拉着,有些干脆就散落在地,被寒风卷得打着旋儿跳舞。整个场面,透着一股子“爱咋咋地,爷躺平了”的摆烂气息。
鬼力赤麾下最精锐的前锋千夫长,一个名叫巴特尔(意为“英雄”,此刻内心慌得一批)的猛男,带着三百铁骑作为探路先锋,气势汹汹地杀到城下。结果,眼前这幕直接把巴特尔整不会了。
他胯下那匹神骏的战马,似乎也被这诡异的气氛感染,不安地打着响鼻,前蹄焦躁地刨着冻硬的土地。巴特尔猛地一勒缰绳,硬生生将马头拽得高高扬起,铜铃般的牛眼里全是惊疑不定的光。
“停!”巴特尔一声低吼,身后三百铁骑齐刷刷勒马,动作整齐划一,显示出极高的军事素养,但此刻这份素养也压不住他们内心的懵逼。
“汉人…搞什么鬼把戏?”巴特尔死死盯着那洞开的城门和散乱的粮车,眉头拧成了疙瘩,“空城计?诸葛亮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吧?还是说…请君入瓮?瓮中捉鳖?关门打狗?”他脑子里瞬间闪过三十六计和孙子兵法的各种阴险套路,cpU都快干烧了。这城门开得,比他家毡包的门帘还随意,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就在这时——
呼!
一股带着塞外寒意的朔风,打着旋儿,从洞开的城门甬道里吹了出来。风里,竟然裹挟着一股…一股…诱人的、温暖的、让人肚子咕咕叫的…米香?!
巴特尔和他身后的三百饿狼(字面意义上的,赶了一路,真饿了),鼻子都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宣府城内,靠近城门区域的民居方向,一道道乳白色的炊烟,正袅袅娜娜地升起,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显得格外温暖,格外…生活化!
米香!炊烟!
这两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瞬间在三百草原汉子贫瘠(特指脑补能力)但敏感的神经上疯狂蹦迪!
“有…有饭?!”一个年轻骑兵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肚子很配合地发出一串响亮的“咕噜”声。
“不…不对!”巴特尔强压下被米香勾起的馋虫,残存的理智在疯狂报警,“是陷阱!一定是陷阱!汉人最狡猾!想用饭香引我们进城,然后…然后…”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进城后万箭齐发、滚木礌石、金汁(就是煮沸的粪水)兜头淋下的地狱景象,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你!还有你!”巴特尔猛地一指身边两个最机灵的斥候,“快!摸进去看看!小心点!连只耗子有几根胡子都给老子数清楚!”
两个斥候领命,如同灵猫般翻身下马,借着粮车和散乱草绳的掩护,几个闪身就消失在黑洞洞的城门甬道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在巴特尔心尖上跳舞。城内的炊烟依旧悠闲地飘着,米香依旧若有若无地勾引着,城门依旧大大方方地敞开着…安静得可怕。
就在巴特尔快要按捺不住,准备下令强攻(或者跑路)时,那两个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脸上表情之精彩,如同刚在鬼门关蹦完迪又捡了一袋金子——混合着极度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狂喜!
“千…千夫长!”斥候甲气喘吁吁,指着城门方向,手指抖得如同帕金森,“车!那些粮车!空的!全是空的!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巴特尔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但是车板上…撒…撒着米粒!”斥候乙抢着回答,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是…是真的米粒!新米!粒粒饱满!金黄金黄的!就那么…就那么撒在空车板上!像…像不要钱似的!”
斥候乙说着,还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小撮作为“证据”的米粒,小心翼翼地捧到巴特尔面前。
巴特尔捻起几粒,凑到眼前,又放到鼻子下狠狠一嗅。
没错!是上好的新米!那股子粮食特有的、带着阳光味道的清香,绝对做不了假!
“嘶——!”巴特尔倒抽一口凉气,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猛地抬头,望向城内那依旧飘着炊烟、散发着诱人米香的方向,瞳孔疯狂地震!
撒真米粒?!在空车上?!
这操作,太骚了!骚得他头皮发麻!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诱敌了!这是赤裸裸的炫富式诱敌!是心理战的高级玩法!就像在陷阱上铺满了金砖,明晃晃地告诉你:“看,金子!快来踩啊!踩了就是你的(然后掉下去摔死)!”
“诱敌深入!这绝对是诱敌深入!李拾那狗贼,想用这真米粒当诱饵,引我们大军进城,然后来个一锅端!”巴特尔瞬间脑补出百万汉军埋伏在城内各个角落,刀出鞘箭上弦,就等他们傻乎乎冲进去送人头的恐怖画面!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皮袄内衬!
“快!快回去禀报将军!有诈!大大的有诈!”巴特尔的声音都吓劈叉了,调转马头就想跑。
然而,根本不用他回去禀报。
鬼力赤的主力就在后方不远。前锋探马和斥候的异常举动,以及城内那诡异的气氛和飘出的米香,早就引起了鬼力赤的警觉。当巴特尔派出的快马将“空车上撒真米粒”的惊天发现传回时,鬼力赤那张原本因为即将抢到粮食而意气风发的脸,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
“撒真米粒?!”鬼力赤捏着那几粒“证米”,指关节捏得嘎嘣作响,眼中寒光爆射,“好!好一个李拾!好一个欲擒故纵!想用这点‘甜头’钓老子的大军入城?做你的春秋大梦!”
他瞬间脑补了比巴特尔更宏大、更恐怖的全套剧本:李拾必然在城内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这只草原雄鹰自投罗网!那炊烟是引子,米香是诱饵,撒米粒是最后的致命诱惑!一环扣一环,歹毒至极!
“退兵!全军后撤!立刻!马上!”鬼力赤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了最高指令!金弓指向后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此地凶险!有埋伏!速退!”
呜——呜——呜——!
凄厉的退兵号角瞬间响彻云霄!正磨刀霍霍、准备冲进宣府大抢特抢的三万草原狼骑,瞬间集体懵圈!但军令如山,尽管满腹狐疑和憋屈(到嘴的米香飞了),庞大的黑色洪流还是如同退潮般,在宣府城外雪地上划出一道巨大的、仓促的弧线,开始调头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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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府城头。
李拾一身青衫,负手立于猎猎寒风之中,衣袂飘飘,宛若谪仙(如果忽略他嘴角那抹看傻子般的戏谑笑意的话)。他身边站着兴奋得小脸通红的苏甜儿,还有几个憋笑憋得浑身发抖的守城将官。
看着城外那如同退潮般狼狈撤走的黑色洪流,李拾轻轻“啧”了一声,摇了摇头,语气充满了“甲方爸爸看乙方初稿”的惋惜:“就这?心理素质有待提高啊。”
他抬起右手,随意地挥了挥手中一面小小的、绣着熊猫啃竹子图案的令旗。
“验收不通过,掀桌吧。”
令旗挥下!
轰——!!!
仿佛得到了某种信号,宣府城内靠近城门的那片区域,猛地传来一阵巨大的、如同山崩般的声响!无数临时搭建的、用来遮挡视线的巨大草席和木板被同时掀开、推倒!
刚才还飘着诱人炊烟、散发着温暖米香的地方,瞬间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没有想象中的万顷良田,没有堆积如山的粮仓,更没有热火朝天的煮饭场景!
只有——三百口!整整三百口架在临时垒砌的巨大灶台上的、超级无敌大铁锅!
锅里,翻滚着浑浊的、奶白色的…汤?不,准确地说,是水!里面沉沉浮浮的,全是…马骨头!粗大的、带着没剃干净肉丝(主要是筋头巴脑)的马腿骨、肋骨、脊椎骨…煮得那叫一个欢实!
几十个伙夫打扮的汉子,正拿着巨大的铁锹(没错,就是铲煤的那种!)在锅里使劲搅和,确保每一块骨头都均匀受热,散发出…嗯…浓郁的骨胶原(和一点点难以言喻的腥臊)味道。刚才那勾魂夺魄的“米香”源头也找到了——几口大锅旁边,架着几个巨大的蒸笼,里面蒸的根本不是米饭,而是…喂马的麸皮豆饼!那点若有若无的谷物香气,就是从这儿来的!
至于那撒在空车上的“金黄金黄的真米粒”?
苏甜儿正站在不远处一个刚掀开盖板的黑黝黝地洞口(密道入口),手里拎着一个空瘪瘪的麻袋,哼着不成调的“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正把袋子最后一点残留的、金灿灿的…小米?!(颗粒比大米小多了)…倒进密道入口。
旁边还堆着十几个同样空瘪的麻袋。
真相大白!
所谓的“炊烟袅袅,米香扑鼻”——三百口大锅煮马骨头汤(加点香料掩盖腥味),蒸点麸皮豆饼!
所谓的“空车上撒着真米粒”——苏甜儿带着人,把最后一点准备转移的小米,故意撒在空车上当诱饵!(小米:怪我咯?)
空城计plus版!极致成本控制!心理战天花板!用最少的米(还是小米),最便宜的骨头(战马口粮边角料),演了一出吓退三万铁骑的大戏!
“噗哈哈哈哈!”城头上的将官们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哄笑。
“鬼力赤!你丫被马骨头汤涮啦!”
“真·骨汤诱惑!这波广告打得值!”
“甜儿姑娘,下次撒米粒能换成白米不?撒小米有点掉价啊!”
城下,正仓惶退兵的鬼力赤隐约听到了城头的哄笑,回头正好看到那三百口煮着马骨头的大锅和密道口倒小米的苏甜儿,眼前一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三丈远!
“李!拾——!!!”一声饱含无尽屈辱和暴怒的咆哮,如同受伤的孤狼嚎叫,响彻宣府雪原。三万狼骑也看到了那扎心的一幕,士气瞬间跌到马里亚纳海沟,撤退的速度更快了,恨不得爹妈多生四条腿。
然而,噩梦才刚刚开始。
鬼力赤的前锋部队,由羞愤欲绝的巴特尔率领,正沿着来路,也就是宣府城外那条看似平坦、实则暗藏杀机的官道(经过蒯祥大师“精心”改造)仓惶撤退。刚跑出不到五里地,进入一片看似毫无异常的冰封河滩。
突然!
咔嚓!咔嚓!咔嚓!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冰层碎裂的脆响毫无征兆地爆发!
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匹战马,脚下的冰面毫无征兆地塌陷!如同踩在了脆弱的玻璃上!连人带马,瞬间失去平衡,惨叫着坠入突然出现的巨大冰坑之中!
“啊——!”
“希律律——!”
“救命!”
人仰马翻!冰水四溅!场面极度混乱!
后面的骑兵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勒马,队伍瞬间拥堵在一起。
“怎么回事?!”巴特尔惊魂未定,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冒着森森寒气的巨大冰坑,以及在里面扑腾挣扎的同袍和战马,脑子彻底宕机了。这冰层…刚才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就在这混乱之际——
冰层之下,河床深处,猛地传来一阵沉闷的、带着金属混响、如同工地大喇叭般的吼声!声音经过特殊的传音管道放大,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坠坑者和岸上骑兵的耳边:
“草原的客人们!欢迎体验‘蒯祥快乐洞’!本洞采用最新‘辣油融冰’专利技术,环保节能,效果拔群!免费赠送‘冰火两重天’洗脚套餐!滋味如何啊?酸爽不?够不够劲?!”
这声音,赫然正是工部大匠蒯祥!
随着他的话音,那些坠入冰坑的倒霉蛋们,惊恐地发现,冰坑边缘,那些被他们体温和挣扎弄化的冰水,突然开始咕嘟咕嘟冒泡!水面上,迅速弥漫开一层鲜艳夺目、散发着霸道辛辣气息的…红油?!
是辣油!大量的、高浓度的辣油,正从冰坑底部预设的管道中疯狂注入冰冷的河水!
“嗷——!!!”
下一秒,比坠冰坑更凄厉百倍的惨嚎,如同地狱交响乐般在冰坑中炸响!
那些泡在冰水里的骑兵,尤其是腿部和被水浸透的伤口,瞬间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冰火九重天”!刺骨的冰寒包裹着肢体,而渗透进皮肤、伤口、甚至某些不可描述部位的滚烫辣油,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疯狂地灼烧、刺激着每一寸神经!
冰是冰寒彻骨!
火是火烧火燎!
辣是痛彻心扉!
三重极致体验,无缝衔接,24小时无休!物理攻击+魔法攻击+精神污染,三位一体!
“我的腿!我的腿着了!救命啊!”
“眼睛!辣油进眼睛了!我看不见了!”
“啊——!这…这水煮肉片…不…是水煮人片啊!”
冰坑瞬间变成了沸腾的红油火锅(人肉锅底限定版)!惨叫声、哀嚎声、战马的悲鸣,混合着那浓烈刺鼻的辣油味道,形成了一股直冲云霄的恐怖声浪和气味炸弹!
岸上,侥幸没掉下去的巴特尔和他身后的骑兵们,看着冰坑里那如同炼狱般的景象,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让人鼻涕眼泪齐飞的霸道辣味,一个个脸色惨白如纸,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胯下的战马也惊恐地连连后退。
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什么粮食,什么复仇,什么草原勇士的尊严…在“蒯祥快乐洞”和“红油洗脚水”面前,全都化为了最原始的恐惧!
“鬼…鬼啊!”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崩溃的哭嚎。
“跑!快跑!离开这个鬼地方!”
“李拾不是人!蒯祥是魔鬼!”
兵败如山倒!剩下的前锋骑兵再也顾不得阵型,如同炸了窝的马蜂,哭爹喊娘,丢盔弃甲,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朝着来时的方向亡命奔逃!只留下冰坑里还在“享受”冰火红油三重SpA的同袍们,用生命诠释着什么叫“好奇心害死猫,贪心害死狼”。
远处高坡上,鬼力赤看着前锋部队那崩溃逃窜的惨状,听着风中隐约传来的凄厉惨嚎和那诡异的辣油味,再想想宣府城头那三百口煮马骨的大锅…
噗!
一口逆血,终究还是没压住,喷在了他心爱的金狼皮大氅上。
“李拾…蒯祥…”鬼力赤双目赤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淬着血和毒,“我鬼力赤…与尔等…不共戴天!!!”
他调转马头,带着无尽的不甘和屈辱,也带着一丝对这片土地诡异手段的深深恐惧,汇入了撤退的黑色洪流。第一次气势汹汹的劫粮行动,在空城计plus和蒯祥快乐洞的双重打击下,宣告彻底破产。
宣府城头,李拾看着远处溃逃的黑点,满意地点点头,对身边的蒯祥道:“蒯老,用户体验反馈如何?”
蒯祥捋着胡子,看着冰坑方向升腾的、带着辣油味的“热气”,嘿嘿一笑:“五星好评!回头率杠杠的!就是…有点费辣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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