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客已经濒临崩溃。
他如同一头受伤的困兽，双眼赤红，神经紧绷，看谁都带着审视，甚至毫不掩饰的杀意——仿佛下一秒就会暴起，将任何可能威胁到他妻儿的人撕碎。
主卧被他翻了个底朝天。从床单被褥到装饰摆件，乃至墙漆，全部更换一新。饮食上更是严苛到近乎偏执，每样食材都追溯到原产地，烹饪全程监控，连饮用水都换成特定源头的空运泉水。
可这一切，毫无作用。
那些早已通过不同途径进入张安安体内的物质，依旧在悄无声息地发挥作用，持续折磨着她和腹中的孩子。
她的噩梦越来越频繁，食欲几乎消失，整个人虚弱地靠在床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腹中胎动时而剧烈得吓人，时而又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张启灵和吴邪等人将张海客的状态看在眼里，那是一种濒临失控的疯狂。他们都清楚，若是再找不到原因，张海客怕是真的要做出一些不计后果的事情。
匆匆赶来的张海杏得知情况，当场拔刀，眼睛瞪得溜圆，杀气四溢：“妈了个巴子的！哪个王八羔子敢动我嫂子？！让老娘揪出来，非剁碎了喂狗不可！”
议事厅里气氛凝重。张海客嗓音沙哑，又将所有排查过程和结果复述了一遍，每个细节都滴水不漏，却偏偏寻不到破绽。
众人眉头紧锁，束手无策。
就在这片沉寂中，一直沉默旁听的吴邪，忽然摸了摸下巴，开口了，语气带着他特有的、陷入谜题时的冷静和敏锐：
“老张，你刚才说，所有‘东西’单独检测都是干净的？”
张海客烦躁地点头：“对！”
吴邪眼神锐利起来：“那……你有没有想过，把它们‘合在一起’检测呢？”
他声音不大，却像一道闪电，骤然劈开了迷雾。
张海客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吴邪。
吴邪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却仍继续往下说，眼神里透出久违的深沉——那是属于“邪帝”时期的：
“如果是你，想在一个警惕性极高、防护严密的环境里下手，你会只用单一的下毒手段吗？那样太容易暴露了。”
“换作是我，我会用几种——甚至几十种——单独拿出来完全无害、甚至有益的东西。把它们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吃的、闻的、用的，哪怕只是触摸的。让它们进入目标体内，累积到某种程度，或是按照顺序组合起来……才会真正触发效果。”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张家人，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而且，你查了这么久，所有经手的人都没问题，说明对方非常了解张家的安防和排查流程，下手极其隐蔽老道。我看，这更倾向于……是内部人员的手笔。毕竟……外人，很难做到这么精准又不留痕迹。”
一番话条理清晰，直指核心。
张海客瞳孔骤缩，瞬间豁然开朗！他一直执着于寻找“有毒”的物质，却忽略了这种更为阴险狡诈的组合拳！而“内部人员”这个可能性，更让他心底发寒。
张启灵看向吴邪，眼中掠过一丝赞许。在这种焦头烂额的时刻，吴邪总能抓住那最关键的一线灵光。
张海琪也愣住了，随即怒火更炽：“内部？哪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张海侠立刻起身：“我马上把嫂子近期接触过的、可能产生相互作用的东西全部取样，进行组合交叉检测！重点排查张家内部人员，尤其是……那些以前有过冲突的！”
行动方向，瞬间明确。
然而，时间不等人。
几天后的深夜，万籁俱寂，最让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睡梦中的张安安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猛地蜷缩起身子。守在一旁几乎没合眼的张海客立刻惊醒，打开床头灯，只见她脸色惨白如纸，额头沁出豆大的冷汗，双手死死捂住肚子。
“安安！怎么了？”张海客声音都变了调。
“疼……肚子……好疼……”张安安断断续续地呻吟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张海客掀开被子，一眼就看见她睡裙上沾染的刺目鲜红——
见红了！
距离预产期，还有两个多月！
张海客的大脑“嗡”地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慌如冰水当头浇下。他几乎是嘶吼着朝外喊：
“医生！快叫医生！！！”
深夜的张家大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拖入了更深的恐慌与混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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