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的桂花又开了，满城都飘着甜香。林羽站在羽瑶商社的顶楼，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新推出的桂花味香洁皂刚上市就被抢空，伙计们正忙着从马车上卸新货，木箱上的“羽瑶记”商标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林先生，这是泉州港传来的信。”账房先生匆匆上楼，手里的信纸还带着海腥味，“南洋的客商说，咱们的冰糖在爪哇卖得比胡椒还贵，问能不能再增派十条船的货。”
林羽接过信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是用生硬的汉字写的，末尾还画了个笑脸。他忍不住笑了：“让船队下个月再发一批，告诉他们，这次加送些玫瑰皂，就说是赠品。”
账房先生应声下去了，苏瑶端着一碟刚做好的桂花糕走过来，鬓角沾着片金黄的花瓣：“你倒是大方，十条船的货够寻常商号赚三年了，还送这么多赠品。”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林羽拿起一块桂花糕，入口即化，甜香里带着微苦的回甘，“南洋人喜欢新奇物件，玫瑰皂比冰糖更能打开市场。等他们用惯了咱们的东西，以后就是长期生意。”他看向苏瑶，“对了，赵虎那边有消息吗？”
赵虎半个月前带着镖师去了江西，据说那里发现了毒影盟的残余势力，还在暗中打探水晶的下落。虽然水晶已被封印，但林羽始终觉得不放心，毕竟知道秘密的人不止他一个。
“今早收到的飞鸽传书，说他们在龙虎山附近找到了个废弃的据点，里面有不少火药，像是要干票大的。”苏瑶的脸色沉了些，“赵总镖头说，据点里的账簿上记着一笔往京城的汇款，收款人写的是‘李’，没写全名。”
“李？”林羽皱眉，京城姓刘的官员不少，但能与毒影盟扯上关系的，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吏部侍郎刘成——上次面圣时，这人看他的眼神就带着敌意，还曾旁敲侧击地问过水晶的下落。
正说着，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林羽探头望去，只见几个穿官服的人正围着伙计争吵，为首的是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胸前挂着五品的补子，正是苏州府的税吏张大人。
“怎么回事？”林羽下楼问道。
张大人见他出来，立刻换上谄媚的笑：“林总管，这不是到了征税的日子嘛，小的来催催今年的商税。您这商社生意这么红火，可得多为朝廷做贡献啊。”
林羽心里清楚，商社的税上个月就交清了，张大人这是故意找茬。他让账房取来完税凭证，在张大人面前晃了晃：“张大人怕是记错了，税银早就入库，有凭证为证。”
张大人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又笑道：“是小的糊涂。不过……上面刚下了新规矩，说像您这样的大商社，得额外缴纳‘特产税’，就按利润的三成算吧。”
三成？这分明是敲诈！伙计们都气坏了，苏瑶刚要理论，被林羽拦住了。他知道张大人背后有人撑腰，硬碰硬只会吃亏。“特产税的事，我怎么没收到公文？”林羽不动声色地问。
“公文嘛……还在路上。”张大人搓着手，眼神瞟向旁边的香洁皂，“不过林总管要是懂事，小的也能通融通融。比如……送几箱新出的桂花皂给弟兄们尝尝鲜？”
林羽算是看明白了，这是有人故意指使张大人来捣乱。他顺着张大人的话说：“皂是小事，只是三成的税实在太多，我得跟上面商量商量。这样，我先备十箱皂送您，您宽限几日，如何？”
张大人见目的达到，立刻眉开眼笑：“还是林总管痛快！那小的就先告辞了，等您的好消息。”
等人走后，苏瑶气道：“这分明是敲诈！咱们凭什么给他送皂？”
“不送皂，他就得找别的茬。”林羽望着张大人远去的背影，“你看他那得意的样子，背后肯定有人撑腰。赵虎在江西查到的账簿，收款人姓刘，说不定就是刘侍郎在背后搞鬼。”
他转身对伙计说：“去查查张大人最近跟谁来往密切，尤其是有没有京城来的人。”
伙计领命而去。林羽回到顶楼，看着桌上的水晶——自从嵌了三块镇灵石，它就变得像块普通的石头，可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毒影盟的残余势力、姓刘的官员、突然冒出的特产税……这些事像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向他收紧。
三日后，伙计带来了消息：张大人最近常去城外的“迎客楼”，每次都和一个戴斗笠的黑衣人见面，那黑衣人说话带着京城口音，出手阔绰，上次还赏了张大人一块玉佩。
“迎客楼？”林羽记得那地方，说是客栈，其实更像个销赃窝点，三教九流都在那儿聚集。“赵虎还没回来吗？”
“刚收到消息，说他们在龙虎山抓到了个活口，正在审问，估计明日就能到苏州。”苏瑶递给他一张字条，“这是赵总镖头让人捎来的，说那活口提到了‘京城’和‘水晶’。”
林羽的心沉了下去。看来刘侍郎果然没安好心，他不仅想搞垮商社，还在惦记着水晶。可水晶已经被封印，就算拿到手也没用，刘侍郎到底图什么？
当晚，林羽换上夜行衣，悄悄潜去了迎客楼。他没直接进去，而是趴在对面的屋顶上，借着月光观察。三更时分，张大人果然来了，身后跟着个戴斗笠的黑衣人。两人上了二楼最里面的房间，窗户没关严，隐约能听到里面的谈话声。
“……那水晶真的在林羽手里？”是黑衣人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沙哑。
“千真万确。”张大人的声音透着谄媚，“上次我去商社，亲眼看到他把一块白石头锁在密室里，肯定就是水晶。刘大人说了，只要拿到水晶，少不了你的好处。”
黑衣人冷哼一声：“好处就不必了，我只要水晶。等事成之后，你就等着升官吧。”
林羽心头一震——果然是刘侍郎！而且这黑衣人，听起来不像是毒影盟的人，倒像是专门为水晶而来的。他正想再听下去，突然感觉背后一凉，回头一看，只见三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屋顶，手里都握着带毒的匕首。
“林总管，别来无恙啊。”为首的黑衣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刀疤脸——竟是上次在太湖岛逃脱的毒影盟小头目！
林羽立刻抽出腰间的短铳，他早有防备，枪里填的都是混了铁砂的铅弹。“你们还敢露面？”
刀疤脸冷笑：“水晶一日不毁，我们就一日不罢休。刘侍郎答应我们，只要拿到水晶，就帮我们重建毒影盟。没想到吧，你们这些当官的，比我们江湖人还不讲信用。”
原来如此！刘侍郎是想利用毒影盟拿到水晶，事成之后再卸磨杀驴。林羽懒得跟他们废话，扣动扳机，铅弹带着风声射向刀疤脸的胸口。刀疤脸早有准备，翻身躲开，匕首却如毒蛇般刺来。
屋顶的打斗惊动了楼下的人。张大人和那个京城来的黑衣人从窗户跳出来，想趁机逃跑，却被赶来的镖师拦住。林羽一边应付刀疤脸，一边注意着那个京城黑衣人——他的身手极好，镖师们根本不是对手，手里的软剑使得出神入化，与毒影盟老首领的路数很像。
“你是谁？”林羽喝问，短铳对准京城黑衣人。
那人不说话，软剑突然转向，竟刺向刀疤脸！刀疤脸猝不及防，被刺中肩膀，惨叫一声摔下屋顶。“废物。”京城黑衣人冷哼，软剑直指林羽，“把水晶交出来，饶你不死。”
林羽这才明白，这人根本不是帮刘侍郎，他是想自己独吞水晶！他故意引毒影盟和镖师火并，坐收渔翁之利。“有本事就来拿！”林羽将短铳里的铅弹打完，抽出腰间的匕首，与京城黑衣人缠斗起来。
两人在屋顶你来我往，瓦片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京城黑衣人的剑法狠辣刁钻，招招致命，林羽凭借着修炼时空能量后提升的速度和力量勉强应对，渐渐落入下风。就在软剑即将刺中他胸口时，林羽突然想起水晶——虽然被封印了，但镇灵石的压制力或许能对付他！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水晶，往京城黑衣人面前一挡。果然，黑衣人看到水晶，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攻势慢了半分。林羽抓住机会，将体内仅存的时空能量凝聚在匕首上，刺向黑衣人的手腕。
“啊！”黑衣人惨叫一声，软剑掉在地上。林羽趁机一脚将他踹下屋顶，正好落在赶来支援的赵虎怀里。
“林老弟，我回来了！”赵虎将黑衣人按住，看到地上的刀疤脸，又补上一脚，“这小子果然没死心！”
战斗很快结束。张大人被吓得瘫在地上，京城黑衣人和刀疤脸都被捆了起来。林羽看着被押走的黑衣人，心中却没有轻松——他能感觉到，这人只是个小角色，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势力。
回到商社，赵虎把审问的结果告诉了林羽：毒影盟的残余势力确实和刘侍郎勾结，而那个京城黑衣人，是“影阁”的人。影阁是个神秘的组织，专门为达官贵人处理脏活，这次是刘侍郎花钱雇他们来抢水晶的。
“刘侍郎为什么非要水晶？”苏瑶不解，“他已经是吏部侍郎了，还想要什么？”
林羽拿起那块失去能量的水晶，突然明白了：“他不是想要水晶的力量，他是想利用水晶找到时空裂隙。说不定……他知道如何重新激活源核。”
窗外的桂花不知何时落了一地，像铺了层金黄的地毯。林羽望着京城的方向，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刘侍郎、影阁、可能还没死绝的毒影盟……这些势力交织在一起，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看来，得再去趟京城了。”林羽握紧水晶，指尖传来镇灵石冰凉的触感，“这次，不光要解决刘侍郎，还得查清楚影阁的底细。”
赵虎拍着胸脯说：“我跟你去！就不信他们能翻了天！”
苏瑶虽然担心，却还是点头：“我在苏州守着商社，你放心去吧。记得多加小心。”
夜色渐深，商社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只有顶楼的窗户还亮着。林羽坐在桌前，将水晶和镇灵石仔细收好，又检查了短铳和匕首。他知道，这次京城之行，恐怕比上次更凶险，但他别无选择——为了苏瑶，为了商社，也为了这个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的世界，他必须去。
窗外的月光透过桂花枝桠，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一张等待被解开的网。林羽深吸一口气，吹灭了烛火。
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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