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残页上的星图与未写完的诗
星轨号的舷窗蒙着层薄薄的星尘,像敷了层半透明的纱。我用指腹擦出块透亮的地方,望着窗外那片正在“融化”的星云——说是融化,其实是星云中的暗物质正在被某种能量剥离,露出里面盘根错节的光脉,像冻在冰里的珊瑚突然化开了。
“阿望,把三号舱的冷凝剂递过来。”阿力的声音从引擎舱传来,带着点金属摩擦的沙哑。他这三天几乎没合眼,怀里总揣着块从平衡之穹带回来的混沌碎片,说是要研究它和标准能量的“共生频率”。
我转身时,脚踝踢到了堆在舱道里的古籍。这些是从星叶族遗迹深处找出来的,大多已经碳化,只有最底下那本《拾遗录》还能看清字迹。封面用星叶族特有的银砂写着行小字:“宇宙是本写了一半的诗,每个文明都是未韵脚的字。”
“咔嗒”一声,引擎舱的舱门弹开,阿力抱着个满是油污的齿轮钻出来,鼻尖沾着抹灰黑,倒让他那双总是带着点嘲讽的眼睛显得亮了些。“看什么呢?魂都飞了。”他把齿轮往桌上一搁,那齿轮边缘缺了块月牙形的豁口,正是用平衡之穹那枚“歪齿轮”打磨成的。
“你看这句。”我指着《拾遗录》里夹着的残页,上面画着幅奇怪的星图:北斗七星的斗柄处多了颗从未见过的暗星,星轨像条断裂的锁链,末端缠着团墨迹,墨迹里隐约能看出是只展翅的鸟。“星叶族的星图里,从来没有这样的标记。”
阿力的手指刚碰到残页,那团墨迹突然渗出墨汁般的液体,顺着纸纹爬到他手背上。他猛地缩回手,只见那液体在他皮肤上游走,竟组成了行地球古文:“断轨处,有新生。”
“这是……”我凑近了看,那些墨汁突然腾空而起,在舱内组成了片迷你星云,正是我们此刻望着的这片正在融化的星云。星云中央,那颗暗星正缓缓亮起,断裂的星轨像藤蔓般开始生长。
这时,通讯器突然滋滋作响,弹出个陌生的频道。屏幕上没有影像,只有道苍老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管道里挤出来的:“星轨号的小家伙们,若你们能看到暗星亮起,就说明混沌碎片已经归位了。”
阿力突然按住我的肩膀,指腹用力得几乎嵌进我肉里。他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除非……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屏幕角落,那里有个若隐若现的徽记——半片枫叶包裹着齿轮,是“星轨拾遗者”的标记。这个传说中在银河边缘游荡的神秘组织,竟真的存在。
“我是拾遗者第七代掌卷人,”那声音咳嗽了几声,像是被星尘呛到,“你们手里那本《拾遗录》,缺了最后三页。那三页上画着‘补轨之法’,却被当年的平衡教廷列为禁书。”
我翻到《拾遗录》最后,果然看到书页边缘有被刻意撕毁的毛边。阿力突然抓起那枚缺角齿轮,齿轮的豁口竟与星图上断裂的星轨完美吻合。“他们怕什么?”他的声音发沉,“怕这方法会打破他们所谓的‘完美秩序’?”
“怕的是‘新生’。”掌卷人笑了,笑声里带着点狡黠,“平衡教廷以为把所有文明都塞进同一个模子就是平衡,却忘了星轨会生锈,齿轮会磨损。就像地球古早时的钟表,少了根不起眼的游丝,再好的机芯也走不准。”
墨汁组成的星云突然剧烈旋转,暗星的光芒刺破云层,照亮了星轨断裂处——那里并非空白,而是密密麻麻的细小白点,像是无数颗刚出生的星子。阿力突然想起什么,从工具箱里翻出块透明的记忆水晶,这是我们在星叶族祭坛找到的,当时只以为是块普通的储能石。
水晶接触到墨汁的瞬间,突然投射出段影像:星叶族最后的祭司站在祭坛上,身后是熊熊燃烧的典籍库。她手里捧着的,正是《拾遗录》的最后三页。“混沌不是无序,是秩序的种子。”祭司的声音带着泣血的决绝,“当北斗添星,断轨重连,便是银河换轨之时。”影像的最后,她将那三页纸揉成纸团,塞进了只金属鸟的腹腔,“去吧,去找能读懂残缺的人。”
金属鸟扑棱棱飞走的瞬间,我看清了它翅尖的纹路——与残页上那团墨迹里的鸟,一模一样。
“那只鸟……”我喃喃道,“难道是……”
“是‘信使’。”掌卷人接话,“星叶族用混沌能量造了百只金属鸟,每只都藏着补轨之法的片段。这些年,拾遗者一直在找它们,却只寻到七只。你们手里的残页,是第八片拼图。”
阿力突然抓起齿轮冲向引擎舱,我跟过去时,正看见他将齿轮嵌进了共振核心的凹槽。那齿轮转动的瞬间,星轨号突然剧烈震颤,窗外的星云像是被投入了石子的湖面,荡开层层光纹。那些光纹中,无数金属鸟的虚影在飞,有的翅膀断了,有的喙部缺了块,却都在向着暗星飞去。
“它们在召集同伴。”阿力盯着仪表盘,上面的能量曲线像条跃动的活鱼,“每只鸟都带着段星轨记忆,合起来就是完整的补轨之法。”
通讯器里的声音突然急促起来:“快让星轨号的能量与暗星同步!平衡教廷的追兵已经出现在跃迁点了,他们不会让补轨完成的!”
我猛地想起《拾遗录》扉页的那句话,突然明白了什么。“阿力,把混沌碎片的能量导进星图残页!”我将残页摊在控制台,阿力咬着牙扳下能量阀,墨汁般的混沌能量瞬间将残页浸透。
星图上的断轨开始发出金光,那些细小的白点突然炸开,化作漫天星雨。每颗星雨落下的地方,都长出段新的星轨,像是用光编织的桥。暗星越来越亮,竟化作了只巨大的眼睛,俯瞰着整个星云。
“那是‘启明之眼’!”掌卷人惊呼,“星叶族的预言成真了!”
跃迁点的光芒突然变得刺眼,三艘印着平衡教廷徽记的战舰冲了出来。为首的战舰炮口对准了星轨号,炮身流转着绝对秩序的银白能量——这种能量能湮灭一切混沌,当年星叶族就是被它灭了族。
“他们果然来了。”阿力冷笑一声,突然将引擎推力加到最大,星轨号像支离弦的箭,冲向那些新长出的星轨。“你还记得机械原理第三册里说的‘动态平衡’吗?”他突然问我。
我点头,那是阿力最爱的章节:“两个相反的力,只要找到共振点,就能相互成就,而不是相互毁灭。”
“就是这个理。”阿力的眼睛亮得惊人,“他们以为混沌只能被消灭,却不知道……”他猛地调转方向,星轨号擦着教廷战舰的边缘飞过,混沌能量与银白能量在舰身外侧碰撞,没有湮灭,反而迸发出彩虹般的光带,“它们能共舞。”
光带落到新长出的星轨上,那些星轨突然开始自我修复,断口处冒出细密的光丝,将金属鸟虚影带来的记忆片段编织成网。《拾遗录》的残页在这时突然自动补全,最后三页的内容赫然出现:“补轨者,非强行接驳,乃以混沌为引,唤星轨自愈。”
“原来如此。”我看着那些光丝自动避开星轨上的磨损处,在最脆弱的地方织出更坚韧的网,“就像给旧伤口缠上绷带,而不是硬生生把断骨接起来。”
教廷战舰的炮火再次袭来,却被启明之眼投下的光盾挡住。光盾上流转着星叶族的文字,翻译过来是:“秩序若不容残缺,便只是牢笼。”为首的战舰突然剧烈摇晃,舰身出现了道裂缝——原来他们为了追求绝对秩序,将舰体的能量循环做得密不透风,反而失去了缓冲,被启明之眼的光盾震得伤了根本。
“撤退!”教廷指挥官的声音带着惊慌,三艘战舰狼狈地跃迁离开。
星轨号停在新补好的星轨旁,我伸手触摸那些光丝,它们竟带着点温热,像是有了生命。阿力从怀里掏出块新打磨的齿轮,这枚齿轮上刻满了细小的花纹,既有规则的齿牙,也有随意的曲线。“给‘启明之眼’当枚新齿轮,如何?”他挑眉问我。
我笑着将《拾遗录》合上,封面上的银砂在光线下流转,像是活了过来。“掌卷人,”我对着通讯器说,“剩下的金属鸟,我们一起找。”
掌卷人的笑声传来,带着释然:“早就等这句话了。对了,忘了告诉你们,‘拾遗者’的初代掌卷人,是星叶族的最后一位公主。她当年带着金属鸟逃出来时,说过一句话——”
阿力和我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接道:“宇宙这诗,总得有人续写下去。”
通讯器挂断的瞬间,无数金属鸟的虚影落了下来,停在星轨号的舱顶、引擎上、甚至我的肩膀上。它们的喙里都衔着片记忆碎片,拼凑出星叶族当年的日常:孩子们用混沌能量画画,画出来的星星会眨眼睛;工匠们将规则能量敲打成齿轮,却故意留下点缺口,说是“给星轨留个透气的地方”。
阿力突然哼起段调子,是他从星叶族记忆碎片里扒出来的古曲。我翻开《拾遗录》新补的 pages,发现上面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像是阿力的笔迹:“所谓完整,是让每个残缺都有存在的理由。”
窗外,启明之眼缓缓闭上,化作颗普通的恒星。新补的星轨在星云中闪烁,像条银色的河,流淌向更远的宇宙。我知道,这不是结束,甚至不是开始的结束,只是无数未写完的诗句里,新添的一个逗号。
阿力把那枚刻满花纹的齿轮嵌进了共振核心,星轨号再次起航时,引擎的声音里多了种新的韵律,像是有人在轻轻哼唱,又像是无数齿轮在笑着旋转。我将《拾遗录》放进怀里,感受着那些金属鸟留下的温度,突然明白,我们这些所谓的“补轨者”,终究也会成为星轨的一部分,或许不完美,却足够真实。
而那本写了一半的宇宙之诗,正等着更多人,用各自的残缺与完整,继续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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