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因为王熙凤有孕的消息喜上加喜，贾母乐得合不拢嘴，连宫里元春的困境都暂时忘到了脑后，张罗着派了好几个生养过的嬷嬷去照顾凤姐日常起居，又送了好些好东西过去。
甚至亲自叫来贾琏敲打，可谓是十足十地看重。
王夫人也很高兴，因为她以凤姐有孕不便劳累为由，顺理成章地重新拿回了管家权，又当回了全府上下人人敬畏的王夫人。
凤姐呢，本来就心灰意冷，怀了孕更是懒怠，更没力气也不想再去争。
在各种原因下，结果倒是人人皆大欢喜，但俗话说，盛极必衰，正当贾府一片欣欣向荣之气象时，一个噩耗从宫里传出。
——皇帝疑似感染了疫病。
这个消息一开始只在世家贵族之间传递，京城表面还维持着盛景的平静，而看不到的地方，却已经是暗潮涌动，人人心思莫辨。
其中当属太上皇的势力最蠢蠢欲动，几家世家悄悄打探着宫里的消息，试图知道皇帝的真实情况。
或者说得直白点，想知道皇帝还能活多久。
贾家作为铁太上皇党自然也心急如焚，然而他们也只有元春一条人脉，这种事也不敢大大方方的去问，只能寄希望于元春想法子传递消息出来。
等来等去，等到京城百姓里也开始有人染病，他们没等来元春的消息，倒是等来了贤德妃奉献己身，给皇帝侍疾的传闻。
王夫人得知时两眼一黑，几乎要原地晕厥，口不择言道：“我的元春还这么年轻，怎么能这样白白送了性命……”
“闭嘴！”
贾母厉声打断她，阴森地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元春能给陛下侍疾是她的福分，你身为她的亲娘，应该为她自豪！”
王夫人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再开口，只是眼里的情绪一点没藏住，全都是担忧和不忿。
贾母只觉得多看她一眼自己都要头疼一分，眼见心不烦道：“二太太回去歇息吧，元春是有福的人，陛下也有龙气护身，想必这次也只是虚惊一场，终会时来运转的。”
说罢，直接让鸳鸯把王夫人“请”了出去。
等整个庆喜堂只剩下贾母一个人，那双苍老的眼睛里才流露出一丝担忧，手中不停捻动着佛珠，默默在心里为宫里侍疾的元春祈福。
他们当初就算当宫女也要送元春入宫，一来是为了让太上皇能在当今圣上身边安插一个信任的眼线。
二来，也是抱着一丝希望，若是元春真的能当个嫔妃，那他们贾家就有机会转到皇上一派。
贾母不是傻子，眼看着如今皇帝的地位越来越稳，太上皇复辟的可能越来越微弱，她怎么可能放任贾家吊死在太上皇这棵老树上。
奈何贾家和太上皇关系太深，就算他们投诚，当今皇上也不会信任，最后大概率就是丢到一边冷落直到贾家彻底没落，这也绝不是贾母想要的。
贾母远远望着皇城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期盼。
若是元春能抓住这次机会，等皇上病愈，后宫还有谁能撼动她的位置？
到那时，贾家自然而然就会被皇上接纳，甚至重现当年的盛况。
贾母心中激情澎湃，起身唤来鸳鸯，道：“扶我去佛堂，我要为陛下和元春念经祈福。”
——
皇帝身染疫病的消息顾安是最早知道的，林玦自然也紧接着知晓。
顾安从皇帝染病的那一日起，就不被允许进宫，哪怕递了无数封帖子也依旧石沉大海，进喜甚至还出宫来苦劝他接受皇帝的良苦用心。
“陛下这是担心王爷您也被染上这疫病呐，这疫病凶猛的很，人染上后会连续发烧神志不清，这才几天功夫，宫里宫外就不知道没了多少人了。”
进喜叹息着摇头，故意夸大其词想要吓唬住秦王。
然而他越是这样，顾安就越心急如焚，简直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进宫里去，猛的抓住进喜公公的手，红着眼眶求道：“公公就帮我跟皇叔去说说情，我身子一向健壮得很，哪里就怕那劳什子的疫病了！”
“哎呦喂，我的王爷呐，这话你可千万别在陛下眼前说这话，不然陛下肯定要气你不爱护自己身体了。”
进喜被吓了一跳，心里为顾安对皇帝真心实意的敬爱动容，但也不敢松口，苦着脸道：“王爷您就别为难小的了，这都是陛下的意思，奴才也实在不敢违背啊。”
顾安知道为难他也没用，烦躁的在原地来回踱步，正在这时，小厮来报林玦来找他。
顾安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让人去把林玦请过来，进喜在旁边想说什么，顾安抢先一步道：“哥哥师从江南第一名医高铭，说不定对疫病有些想法，万一能帮到皇叔也说不定。”
进喜心说宫里的太医都暂时拿这疫病没辙，一个顶多学了七八年医术的毛头小子能顶什么用。
但顾安的眼神太坚定，他也不敢违抗，低着头没多说什么。
很快，林玦自己就找了过来，见到进喜在眉心微蹙，意识到外面那些皇帝病重的并非空穴来风。
他顾不上跟顾安寒暄，直接进入正题，“最近京城郊外又出现了几十名染了疫病的百姓，你可知道这疫病从哪儿来的？”
顾安点点头，面色严峻，“最近南边发了水灾，死了不少人，如今水灾还没结束，疫病就已经先一步发酵。”
顿了顿，他眉心锁的更紧，“只是不知道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京城，谁都没来得及防备，以至于隐隐有泛滥的趋势。”
林玦也觉得这点很怪异，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他说出了这一趟的主要目的。
“再这么下去，京城恐怕要人人自危，我前些阵子捣鼓出一种高浓度的酒，最近发现可以用来预防疫病，只是我人手不够，恐怕做不出那么多供应给京城百姓。”
“制作这酒用的器具和香水的一样，我想问问陛下那边可不可以暂时停下香水的制作，先集中做出足够的酒，起码能拖慢传播的速度，给研究药方争取时间。”
顾安越听眼睛越亮，迫不及待想要答应下来，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快，几乎划出一道残影插进两人中间，狂喜地看着林玦，声音都有些发抖。
“林公子，你，你刚才说的可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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