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山林寂寂。
云天循着玉虚宫令牌的指引，身形如鬼魅般在林木间穿梭，速度快得只在月光下留下淡淡的残影。初成的混沌生气在体内流转，不仅赋予他强大的力量，更让他对身体的掌控达到了入微之境，踏雪无痕，落地无声。
越是深入后山，空气中的灵气似乎越发稀薄，但那种源自地脉深处的古老苍茫之气却隐隐厚重了几分。令牌传来的温热感也愈发明显。
约莫一炷香后，他停在了一处看似普通的山壁前。山壁上爬满了厚厚的藤蔓，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但在云天的灵视中，却能清晰地看到，藤蔓之后，隐藏着一个极其简陋、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幻阵入口。阵法能量微弱，手法粗劣，若非令牌指引和云天此刻的灵视，恐怕筑基期以下的修士都难以察觉。
“天尊，请入内一叙。” 清风道人的传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云天没有犹豫，体内混沌生气微微流转，一步踏出，身形如同穿过一层微凉的水幕，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不再是狭窄的山缝，而是一处约莫篮球场大小的洞天。洞顶镶嵌着几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夜明珠，照亮了这片空间。洞内陈设极其简单，仅有一张石床，一个蒲团，以及一套粗糙的石桌石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清风道人正盘坐在蒲团上，脸色比上次见面时苍白了许多，道袍的袖口处，隐约可见一丝暗红色的血迹。他见到云天进来，连忙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 云天抬手虚按，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托住了清风道人，“你受伤了？”
他目光扫过清风道人的身体，灵视之下，能清晰看到对方体内气息紊乱，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不轻的震荡，尤其是心脉处，缠绕着一缕极其阴寒邪异的气息，正在不断侵蚀他的生机。这伤势，绝非普通武者或低阶修士所能造成。
清风道人苦笑一声，也不再勉强，重新坐稳：“劳天尊挂心。些许小伤，还撑得住。”
他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天尊，您方才是否在后山破去了一处邪术禁制？”
云天点了点头，走到石凳前坐下：“一个针对苏雨柔的咒术木盒，手法粗陋，带着南洋那边的邪气。怎么，与此事有关？”
“果然！” 清风道人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天尊明鉴，那施术者名为赵恺，是京城赵家的嫡孙。赵家明面上是商业世家，暗地里却与东南亚的一些邪降师、甚至……甚至与一些潜伏在我大夏境内的、信奉域外天魔的魔崽子有所勾结！”
“域外天魔？” 云天眉头微挑。这个词汇，触动了他某些古老的记忆。难道当年围攻他的势力中，也有这些域外魔头的影子？
“不错！” 清风道人语气沉重，“此事说来话长，且与我昆仑近日之变息息相关。”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道来：“天尊容禀。我昆仑玉虚宫，自上古传承至今，虽因天地灵气枯竭而日渐式微，但一直肩负着镇守华夏龙脉、监视域外通道的职责。然而，近百年来，地球灵力潮汐有微弱复苏迹象，一些沉寂已久的牛鬼蛇神也开始冒头。”
“约莫半月前，守护昆仑秘境核心‘瑶池’的上古大阵‘周天星斗阵’的一处阵基，突然出现松动迹象。宫主率诸位长老前往查探，发现阵基并非自然磨损，而是被人以邪法侵蚀！那邪法气息，与侵蚀晚辈心脉的这股阴寒邪气，同出一源！”
清风道人指着自己心口，脸上露出心有余悸之色：“宫主断定，有内鬼勾结外魔，意图破坏‘周天星斗阵’，打开域外通道！他老人家亲自坐镇瑶池，稳固大阵，并派晚辈等数名执役弟子秘密下山，追查内鬼及外魔踪迹。”
“晚辈循着蛛丝马迹，查到这赵家头上。昨夜潜入赵家查探时，不慎被对方供奉的一名邪修发现，激战之下，虽将那邪修重创，但也被其临死反扑，中了这‘玄阴戮魂咒’。”
他叹了口气，脸上满是自责：“晚辈无能，不仅打草惊蛇，还身负重伤，无法及时将消息传回昆仑。本想在此地稍作调息，再图后计，却感应到天尊以无上手段破了那赵恺设下的邪术，担心天尊不知内情，遭了暗算，这才冒昧传讯……”
云天静静听完，手指轻轻敲击着石桌。
内鬼？域外天魔？周天星斗阵？
事情似乎比他预想的要复杂一些。地球这个看似灵气枯竭的遗弃之地，水面之下，竟然也潜藏着如此暗流。而且，这暗流似乎还与上古的一些恩怨有所牵连。
“你体内的咒力，我能化解。” 云天忽然开口。
清风道人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天尊您……”
云天不再多言，并指如剑，指尖一缕精纯的混沌生气缭绕，散发出至阳至刚、化生万物的气息。他闪电般出手，一指点在清风道人的心脉要穴！
“唔！”
清风道人浑身剧震，只觉得一股温暖磅礴、带着无上尊贵气息的力量涌入体内，所过之处，那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在他心脉、不断侵蚀生机的阴寒邪气，如同冰雪遇到烈阳，发出“嗤嗤”的哀鸣，迅速消融瓦解！
不过几个呼吸间，那让他束手无策、只能勉强压制的“玄阴戮魂咒”，便被净化得一干二净！
淤积的伤势在混沌生气的滋养下，也开始快速恢复。
清风道人感受着体内久违的轻松和迅速回升的生机，激动得老泪纵横，翻身拜倒：“多谢天尊救命之恩！晚辈……晚辈……”
“起来吧。” 云天收回手指，语气平淡，“说说那‘周天星斗阵’和域外通道。”
清风道人依言起身，神色更加恭敬，详细解释道：“回禀天尊，那‘周天星斗阵’据传乃是上古妖族天庭遗留的残阵，后经我昆仑历代先贤修补加固，成为守护昆仑秘境、隔绝域外魔气的重要屏障。阵法核心便在那瑶池之下，借助西昆仑祖脉之力运转。”
“域外通道，则是指连接地球与无尽星空中某些被域外天魔占据、或者本身便是魔域的死寂星辰的脆弱空间节点。上古之时，这些通道曾被大能者封印，但随着岁月流逝和灵气枯竭，封印渐松。‘周天星斗阵’的主要作用之一，便是镇压这些节点，防止域外魔气渗透，以及……阻止那些魔头真身降临。”
“据宫主推测，此次阵基被侵蚀，极可能是内鬼与域外天魔里应外合，想要在阵法最脆弱之时，强行打开一条通道，接引魔头分身甚至本体降临地球！若被其得逞，届时魔气肆虐，恐怕……整个地球都将化为一片魔土！”
说到最后，清风道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将是真正的末日景象。
云天眼神微冷。域外天魔……这些肮脏的东西，果然在哪里都阴魂不散。
“内鬼是谁？有线索吗？”
清风道人摇了摇头，面色难看：“对方行事极为隐秘，晚辈只查到与赵家勾结的那名邪修，似乎与昆仑内部某个依附于玉虚宫的小宗门‘黑水门’有所往来，但并无确凿证据。黑水门门主黑水老人，乃是金丹中期修为，在如今的昆仑秘境，也算是一方高手，没有证据，宫主也不好轻易动他。”
金丹中期？
云天心中了然。按照地球现今的修真水平，金丹期确实算是顶尖战力了。看来这昆仑秘境，也并非铁板一块。
“天尊，” 清风道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宫主让晚辈转告，昆仑秘境如今内部暗流汹涌，他老人家坐镇瑶池无法分身，恳请天尊，若有余力，可否……前往昆仑一行？或许以天尊之能，能看破内鬼，稳固大阵！”
他看着云天，眼中带着期盼。虽然云天如今转世重修，修为看似不高，但那深不可测的见识和方才化解咒力时展现的、远超他理解的力量层次，让他对这位上古天尊充满了信心。
云天沉默片刻。
昆仑，他肯定是要去的。不仅是为了那可能的传送阵，也是为了了解此界现状，以及……会一会那些可能存在的“老朋友”。
至于内鬼和域外天魔？若敢挡他的路，顺手碾死便是。
“此事，我已知晓。” 云天站起身，“待我处理完俗世些许琐事，自会前往昆仑。”
他看了一眼清风道人：“你伤势初愈，暂且在此调息。赵家那边，我自有计较。”
区区一个凡俗家族，也敢用邪术算计到他身边（虽然苏雨柔与他并无深交，但既然被他碰上，便不能不管），更是牵扯到域外天魔，这笔账，总要算一算。
“是！谨遵天尊法旨！” 清风道人躬身应道。
云天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已穿过幻阵，消失在洞天之外。
夜色中，他站在后山之巅，俯瞰着脚下灯火璀璨的都市。
大学生活，注定是无法平静了。
赵家？域外天魔？昆仑内鬼？
也好。
正好用你们，来磨砺我这新生的利刃。
东皇太一的回归之路，便从这红尘浊世，从这小小的京城，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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