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山的云雾总带着股清冽的寒气，即便正午阳光穿透云层，落在文殊殿地宫入口的青石板上，也驱不散那股渗入骨髓的冷意。秦枫靠在石壁上，脸色苍白得像殿外的积雪，左手紧紧按住太阳穴，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刚才秦岳那道“秦家血脉咒”像一根淬了冰的针，顺着他的血脉扎进识海，此刻天眼像是被浓雾笼罩的湖面，连眼前苏晴焦急的脸都看得模糊。
“秦枫，你怎么样？别硬撑！”苏晴蹲在他身边，从背包里翻出随身携带的急救包，想给他擦去额角的冷汗，手指刚碰到他的皮肤，就被他猛地躲开。
“别碰我……”秦枫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血脉咒会传染，秦家的人靠近，咒术会更强。”他抬起头，勉强睁开眼，看向地宫入口的方向——那里空无一人，可他总觉得秦岳的目光像毒蛇一样，缠在自己身上。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石阶下传来，秦岳的身影出现在地宫入口，手里把玩着一枚铜莲徽章，徽章上的莲花纹路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绿光。“小枫，你还是这么天真。”秦岳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你以为躲进地宫就能避开血脉咒？别忘了，我们流着一样的血，你的天眼越强，我的咒术就越容易找到你的破绽。”
秦枫扶着石壁慢慢站起身，右手悄悄摸向口袋里那枚刚净化过的舍利碎片——碎片被甘露泉水浸泡后，表面的“腐灵咒”痕迹已经消失，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暖光。可他刚想拿出碎片，识海里的刺痛突然加剧，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苏晴的脸变成了莲生教教徒狰狞的模样，秦岳手里的铜莲徽章化作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朝着他扑来。
“小心！”苏晴猛地将他推开，自己却差点撞上石壁。她回头看了一眼秦枫，见他眼神涣散，知道他被血脉咒引发了幻象，心里急得发慌，突然想起从灵隐寺带出的那本《罗汉心经》——当时住持说过，这本经文是用高僧血墨抄写，能压制邪祟咒术。
她立刻从背包里翻出经文，不管不顾地念了起来：“尔时，罗汉白佛言……”经文的声音不算响亮，却像一道温暖的溪流，缓缓淌过秦枫混乱的识海。那些扭曲的幻象如同被阳光照到的雾气，渐渐消散，秦枫眼前的世界终于恢复清晰，太阳穴的刺痛也减轻了不少。
“你居然有《罗汉心经》？”秦岳的脸色沉了下来，铜莲徽章上的绿光黯淡了几分，“看来灵隐寺的老东西们，倒是对你上心。不过，一本经文，可救不了你。”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秦枫的血脉咒再次发作，这次的痛感比之前更甚，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血管里穿梭。
秦枫咬着牙，强忍着疼痛，将口袋里的舍利碎片掏了出来。碎片的暖光一接触到空气，立刻变得明亮起来，他将碎片对准秦岳，用尽全身力气将光芒推了出去。金色的光流像一道利剑，朝着秦岳射去，秦岳没想到他能在血脉咒的压制下反击，躲闪不及，左肩被光芒射中，瞬间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
“啊！”秦岳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左肩的衣服被烧出一个大洞，露出里面焦黑的皮肤。他惊恐地看着秦枫手里的舍利碎片，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你居然能用净化后的舍利攻击？不可能！腐灵咒明明……”
“你没想到吧？”秦枫喘着气，声音里带着一丝虚弱，却透着坚定，“甘露泉水不仅净化了舍利，还让它的佛光更强了。秦岳，你勾结莲生教，背叛玄山氏，今天我就要替秦家清理门户！”
秦岳捂着受伤的肩膀，眼神变得阴狠：“清理门户？你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吧？”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族谱，扔到秦枫面前，“你自己看看，秦家每一代都有一个‘守舍利人’，需要献祭血脉来守护舍利。而你，秦枫，就是这一代的守舍利人！你以为你是在守护舍利？你不过是玄山氏和秦家用来献祭的工具！”
秦枫捡起族谱，手指颤抖着翻开。族谱的纸张已经发黄发脆，上面的字迹是用毛笔写的，墨迹有些模糊，可他还是看清了其中一行——“民国三十八年，秦氏宗子秦守业，为护舍利，献祭血脉而亡；公元二零零零年，秦氏宗子秦建军，为守舍利，献祭血脉而亡……”每一代宗子的名字后面，都写着“献祭血脉”四个字，而最后一行，赫然写着他的名字：“公元二零二三年，秦氏宗子秦枫，为守舍利，待献祭血脉。”
“不……这不可能！”秦枫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击中。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总说他的天眼是秦家的荣耀，却从不说天眼的来历；想起祖父临终前，拉着他的手反复叮嘱“一定要守护好该守护的东西”，当时他以为是家里的传家宝，现在想来，祖父说的根本就是舍利。
“怎么不可能？”秦岳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刀，刺穿了他的防线，“你以为玄山氏为什么选秦家做舍利守护者？就是因为秦家的血脉能和舍利产生共鸣，用血脉献祭，才能让舍利的力量更强，镇住莲生教的邪祟。你父亲、你祖父，都是这么死的！你也逃不掉！”
苏晴看着秦枫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又疼又急，她捡起地上的《罗汉心经》，朝着秦岳喊道：“你胡说！秦枫的天眼是用来守护文物、守护正义的，不是什么献祭工具！你不过是想动摇他的心智，好抢夺舍利！”
秦岳冷笑一声：“我胡说？你问问他，他每次用天眼过度，是不是会浑身无力，血脉翻腾？那就是血脉献祭的前兆！等他彻底激活天眼，就是他献祭血脉的时候！”
秦枫愣住了——秦岳说的没错，他每次用天眼鉴别复杂的文物，或者对抗莲生教的邪祟时，都会出现浑身无力、血脉翻腾的症状，之前他以为是天眼消耗过大，现在想来，根本就是血脉在为献祭做准备。
“不……我不信！”秦枫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挣扎，“玄山氏的手记里说，守护者是为了守护舍利，不是献祭！你在骗我！”
“骗你？”秦岳捂着受伤的肩膀，慢慢后退，“你自己去查吧！等你想明白，就会知道，跟着我，和莲生教合作，才能活下去！我会在敦煌等你，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秦家的秘密，就带着舍利碎片来找我！”说完，他转身跑进了石阶下的密林，很快就消失不见。
秦枫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本族谱，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苏晴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秦枫，别听他的，他就是想挑拨离间。不管什么血脉咒，什么献祭，我们都会找到破解的方法。”
秦枫转过头，看着苏晴坚定的眼神，心里的慌乱渐渐平息了一些。他想起在雷音窟一起寻找莲心佩，在灵隐寺一起对抗青鳞兽，在五台山一起净化舍利——这一路，苏晴始终在他身边，从未放弃。就算他真的是“守舍利人”，就算血脉献祭是真的，他也不能被秦岳的话击垮。
“你说得对。”秦枫深吸一口气，将族谱放进背包，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不管秦家的秘密是什么，不管血脉咒有多可怕，我都不会和莲生教合作，不会让舍利落入坏人手里。玄山氏手记里说，第三枚舍利藏在敦煌莫高窟第302窟，我们现在就去敦煌，找到舍利，顺便查清楚秦岳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苏晴点点头，帮他整理好背包：“好，我们现在就出发。不过，你刚才被血脉咒伤得不轻，路上得好好休息。对了，秦岳遗落的那枚铜莲徽章，我捡起来了，你看看能不能从上面找到更多线索。”
秦枫接过苏晴递来的铜莲徽章，徽章上的莲花纹路和之前在莲生教教徒身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这枚徽章的中心，刻着一个细小的“秦”字。他用还没完全恢复的天眼扫过徽章，隐约看到徽章内部藏着一丝微弱的邪祟能量，和秦岳施展血脉咒时的能量同源。
“这枚徽章应该是秦岳和莲生教联系的信物。”秦枫将徽章放进密封袋里，“等我们到了敦煌，说不定能通过它找到秦岳的踪迹。走吧，敦煌的路还长，我们得抓紧时间。”
两人并肩走下五台山的石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们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秦枫知道，前方的路必然更加艰难，秦岳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可他更清楚，自己肩上的责任——不仅要守护舍利，还要揭开秦家血脉的秘密，让那些被“献祭”的先辈，不再白白牺牲。敦煌莫高窟的风沙，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而第三枚舍利的光芒，或许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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