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老旧的铁门被程景笑用力关上，隔绝了外面那个混乱的世界。狭小的出租屋里，只剩下兄妹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程景笑把手里的塑料袋往小桌上一放，发出的声响让程安妤肩膀下意识一缩。他没开大灯，只拧亮了桌角那盏昏暗的台灯，昏黄的光线将他紧绷的侧脸线条勾勒得更加冷硬。
他转过身，目光沉沉地落在程安妤身上，从她凌乱的头发，看到她依旧泛着不正常红晕甚至隐约能看到破皮痕迹的嘴唇，再到她微微发抖的手，他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怎么回事？”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碾出来的。
程安妤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不敢看哥哥的眼睛，那里面有她最害怕看到的失望和愤怒。
“说话”程景笑的声音拔高了一些，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程安妤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掉了下来，不是委屈，是害怕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抽噎着，语无伦次：“我…我不知道…他们…沈图南他…江亦他…陈舟行也……”
她越说越乱，最后干脆蹲了下去，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哭得一抖一抖的。“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她这副崩溃的样子，程景笑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了。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那股滔天的怒火像是被妹妹的眼泪一点点浇熄，只剩下无边的心疼和疲惫。
他走过去，沉默地在她面前蹲下，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把她搂进怀里，只是伸出手，动作有些僵硬地拍了拍她不断颤抖的脊背。
“起来。”他的声音放缓了些，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去洗把脸。”
程安妤哭得打嗝，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他。
程景笑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和嘴唇，眉头拧得更紧了。他站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又拿了条干净的湿毛巾过来，递给她。
“擦擦。”他言简意赅。
程安妤接过毛巾，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她默默地擦着脸，不敢看哥哥。
程景笑就站在旁边看着她，沉默了很久，台灯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显得格外孤寂。
“程安妤。”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低沉，“抬起头，看着我。”
程安妤怯怯地抬起头，对上哥哥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我不管你跟他们之间有什么，”程景笑一字一顿，说得极其缓慢清晰像是在她心里刻字，“从现在开始，到高考结束，你的脑子里只能有一件事——”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如刀：
“学习。”
“听到没有？”
程安妤用力点头，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她拼命忍住了。
“哥哥……我知道了。”她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我不会再理他们了。”
程景笑看着她，眼神复杂。他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那几个男生，尤其是沈图南和江亦，看起来都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主，但他现在必须给妹妹划下最清晰的界限。
“手机给我。”他伸出手。
程安妤愣了一下，还是乖乖把手机交了出去。
程景笑拿过手机，直接关了机然后塞进自己裤兜里。“高考完之前，我来保管。”
程安妤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她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程景笑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心里那根弦稍微松了松。他转身走到小折叠桌旁，拿出刚才买的吐司和牛奶。
“还没吃晚饭吧？先吃点东西。”他把东西推到她面前，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淡。
程安妤看着哥哥在昏黄灯光下忙碌的背影，看着他因为兼职和学习而微微驼下的脊背，鼻子又是一酸。
“哥哥…”她小声叫了一句。
“嗯？”
“谢谢你。”
程景笑动作顿了一下，没回头，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狭小的出租屋里，兄妹俩一个默默吃着冰冷的吐司，一个靠在墙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谁都没有再说话。
但一种无声的默契和守护，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混乱之后，重新建立了起来。
程安妤知道，哥哥是她最后的堡垒。而她必须守住自己的阵地，至少在高考结束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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