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 年深秋,长白山的冷风裹挟着松针的清香,掠过吉林省长白朝鲜族自治县的连绵山峦。在县城一家简陋的国营旅社里,50 多岁的老郝头推开了客房的木门。
房间里,一个 40 岁左右的男人蜷缩在褪色的布沙发上,头发蓬乱,胡子拉碴,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外套上沾着不少泥点。他的眼神疲惫却警惕,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来根烟? 老郝头从裤兜里掏出皱巴巴的 大生产 烟盒,递了过去。
男人摇摇头,沙哑着嗓子说:谢了,戒了。
老郝头自来熟地坐在对面的床沿上,打量着这个陌生人: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黑龙江来的,找活干。 男人简短地回答。
老郝头是县郊
连办参厂的老参户,为人热情豪爽,最爱与人闲聊。这次进城办事,没想到遇到个闷葫芦似的旅伴。
我叫郝德福,大伙都叫我老郝头。你呢?
刘毅。 男人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刘老弟,这大老远的,怎么过来的?坐火车? 老郝头好奇地问。
刘毅摇摇头,眼神飘向窗外:不,我是一步步走过来的。
老郝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开玩笑吧?从黑龙江走到这儿,那可是两千多里地啊!
真的。 刘毅认真地说,我顺着铁路线走,饿了就讨口吃的,累了就找个地方睡。走了整整三个月,一直走到鸭绿江边,才知道中国地界到头了,又往回走。
老郝头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男人,突然觉得他身上多了几分神秘感。
第二天一早,老郝头带着刘毅登上了开往白山县的长途汽车。
我那参厂正好缺人手,你要是不嫌弃,就先干着。 老郝头拍着胸脯说,管吃管住,每月给你开 200 块钱。
刘毅点点头:谢了,郝哥。我啥活都能干,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汽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前行,窗外是层层叠叠的山林,红黄相间的秋叶在风中摇曳。刘毅的目光透过车窗,专注地看着远处的山峰,仿佛在记忆什么。
红旗参厂坐落在一个山坳里,几排红砖瓦房被茂密的树林环绕。参棚里,一垄垄整齐的人参苗在遮阳网下茁壮成长。
老刘啊,这就是咱们的
绿色银行
老郝头指着参棚,自豪地说,管理人参讲究可多了,得学会遮阴、浇水、除草、防病,可不是个轻松活。
刘毅学得很快。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跟着老郝头钻进参棚,仔细观察每一个细节。他那双粗糙的大手摆弄起纤细的人参苗来,竟然出奇地灵巧。
闲暇时,刘毅喜欢独自进山。他在林子里穿梭自如,像一条游弋在水中的鱼。采蘑菇、挖草药、设陷阱捕猎物,样样精通。最让人惊叹的是他的枪法, 有一次,一只野兔在百米外的草丛中一闪而过,刘毅抬手就是一枪,正中要害。
老刘啊,你以前是不是当过兵? 老郝头终于忍不住问道。
刘毅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一年下来,刘毅已经成了参厂里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他不仅精通了人参种植的全套技术,还利用业余时间打猎、采药,攒下了不少钱。
1989 年底,当刘毅把 3 万多元现金存入银行时,整个参厂都轰动了。在那个万元户都不多见的年代,这可是一笔巨款。
老刘,你这是要娶媳妇了吧? 工友们纷纷调侃。
刘毅只是笑笑,不置可否。他在参厂附近盖了三间红砖房,买了一头黄牛和一辆牛车,还托人从县城买了一支单管猎枪和一条健壮的猎狗。
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刘毅的身边也渐渐热闹起来。参厂和附近村子里的不少女人开始向他抛来媚眼。其中,最漂亮的要数 25 岁的徐秀兰。
徐秀兰是参厂炊事班的帮厨,皮肤白皙,身材窈窕,一笑起来眼睛就弯成月牙。她经常借故给刘毅送饭,一来二去,两人就熟络了。
1990 年春天,刘毅带着徐秀兰进山挖天麻。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林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徐秀兰跟在刘毅身后,踩着他的脚印小心翼翼地走着。
刘大哥,听说你枪法特别准? 徐秀兰娇声问道。
还行吧。 刘毅回头一笑。
哪天你教我打枪呗。 徐秀兰大胆地说,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刘毅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的脸庞在阳光下泛着红晕,嘴唇微微张开,呼吸有些急促。
四目相对,一股电流在两人之间窜过。刘毅猛地将徐秀兰拉进怀里,嘴唇重重地压了上去。徐秀兰先是一怔,随即热烈地回应起来。
在松软的落叶上,两人激情相拥。完事之后,徐秀兰依偎在刘毅怀里,轻声说:你以后不许再跟别的女人好,听见没?
刘毅抚摸着她的头发,点头答应:嗯,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日子平静而惬意,直到那件事的发生。
1990 年冬天,刘毅的猎狗突然死了。那是他最心爱的伙伴,每天跟着他进山打猎,形影不离。
那天清晨,刘毅起床后发现猎狗躺在狗窝里,口吐白沫,四肢僵硬。他蹲下身,轻轻抚摸着猎狗冰冷的身体,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这狗是被毒死的。 兽医检查后确定地说。
刘毅想起了前一晚的情景。邻居张林的妻子曾隔着院墙扔过来半个馒头,说是看狗饿得直叫,喂它点吃的。
张林! 刘毅咬着牙,低声呢喃。
张林是刘毅的邻居,两家房子只隔着一道矮墙。他们曾一起打猎、喝酒,关系还算不错。但最近几次合伙打猎后,张林都以各种理由拒绝分钱,两人为此闹过几次别扭。
你家狗死了,关我啥事? 当刘毅找上门时,张林满不在乎地说。
我看见你老婆给我狗扔馒头了。 刘毅冷冷地说。
那又怎样?我老婆看它可怜,喂点吃的,犯法了? 张林的妻子在一旁尖声叫道。
双方越吵越凶,最后不欢而散。刘毅心里清楚,这笔账,早晚要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1991 年夏天,参厂的一辆解放牌卡车需要检修,厂长把车上的油布交给刘毅保管。没过几天,同村的李福来借走了这块油布,说是要盖土豆窖。
一个月后,当刘毅去讨要时,李福来却把一块被剪得乱七八糟的油布还了回来。
老李,你这是干啥? 刘毅看着油布上的缺口,生气地问。
哦,我看这油布质量不错,就剪了一块做枪套和子弹袋。 李福来满不在乎地说,反正又不是你的,你那么心疼干啥?
刘毅强压怒火:这是参厂的东西,人家还要用的。
不就是一块破布吗?大惊小怪! 李福来不屑地说。
刘毅转身离开,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他在心里默默记下了第二笔账。
1992 年春天,一个让刘毅彻底崩溃的消息传来。
那天,刘毅进山打猎归来,路过一片小树林时,无意中瞥见了令他血脉偾张的一幕:徐秀兰正和一个年轻男子在林子里缠绵。
刘毅躲在树后,仔细一看,那个男子竟然是邻居金家 16 岁的儿子金小刚。
怒火在刘毅胸中熊熊燃烧。他握紧猎枪,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两人打死。但最后,他还是强忍着怒火,转身离去。
当晚,刘毅喝了半斤老白干,然后气势汹汹地来到徐秀兰家。
今天你去哪儿了? 刘毅瞪着通红的眼睛问。
我去山上挖药材了。 徐秀兰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是吗? 刘毅冷笑一声,我也去了,还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徐秀兰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你不是说只对我一个人好吗? 刘毅逼近一步,声音低沉而危险,你竟然跟那个小崽子搞在一起!
你管得着吗? 徐秀兰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你又不是我老公,凭什么管我?
我管不着? 刘毅一把掐住徐秀兰的脖子,今天我就管给你看!
徐秀兰被掐得满脸通红,呼吸困难,但她却倔强地盯着刘毅,一字一顿地说:你掐死我吧,死在你这样的男人手里,我不后悔。
刘毅一怔,手不由自主地松了松。徐秀兰趁机挣脱开来,大口地喘着气。
刘毅,你以为你是谁? 徐秀兰擦了擦嘴角,冷冷地说,你不过是个没户口的
盲流子 ,在这里吃软饭的!告诉你,我早就厌倦你了!
刘毅的脸瞬间变得铁青。他转身摔门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二天一早,刘毅刚吃完早饭,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 一个年轻而傲慢的声音响起。
刘毅打开门,只见金小刚手持镰刀,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
你昨天为啥说我害你家牛? 金小刚大声质问。
几天前,刘毅的牛突然病了,他怀疑是被人下了药,而金小刚曾和他因为一头母牛的事情吵过架。
就是你干的,你还敢做不敢当? 刘毅冷冷地说。
放你的狗屁! 金小刚骂道,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怎么,你还想动手? 刘毅冷笑一声,就凭你这个小崽子?
金小刚被激怒了,挥舞着镰刀朝刘毅冲过来。刘毅一闪身,顺手从墙上取下猎刀。两人扭打在一起。
混乱中,金小刚的镰刀划破了刘毅的手臂,鲜血直流。刘毅彻底被激怒了,手中的猎刀狠狠刺向金小刚的腹部。
金小刚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倒在地。他看着腹部不断涌出的鲜血,眼中满是恐惧,转身连滚带爬地往家跑去。
杀人啦!救命啊! 金小刚的哭喊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刘毅站在原地,大口喘着粗气,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突然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
他一定是回去叫人了,说不定还会拿枪来。 刘毅心想,反正已经这样了,一不做二不休!
他转身走进屋里,抓起猎枪,装上子弹,然后大步朝金家走去。
金家的大门敞开着。刘毅冲进去,只见金小刚正躺在堂屋的地上,他的母亲和父亲围在一旁,手忙脚乱地给他包扎伤口。
你这个畜生! 金母抬头看见刘毅,尖叫起来。
是你逼我的! 刘毅举起猎枪,扣动了扳机。
一声巨响,金母应声倒地,胸口绽开一朵血花。
金父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转身想跑。
又是一枪,金父也倒在了血泊中。
金小刚蜷缩在地上,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刘毅走到他面前,将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金小刚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刘毅却缓缓放下了枪:滚吧,别让我再见到你。
金小刚愣了一下,然后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家门。
刘毅站在金家的院子里,听着远处传来的警笛声,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反正已经杀了人,多杀一个不多。 他咬咬牙,转身朝张林的家走去。
在路上,他遇到了刚从地里回来的张林。
刘毅,你听说了吗?金家出事了…… 张林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刘毅手中滴血的猎枪和他眼中的杀气。
你…… 你想干什么? 张林惊恐地后退。
干什么? 刘毅冷笑一声,你毒死我的狗,以为我不知道?今天我要你偿命!
我没有!你别胡说! 张林转身想跑。
枪声响起,张林应声倒地。
刘毅走到张林身边,看着他抽搐的身体,眼中没有一丝怜悯。他踢了踢张林的尸体,转身朝李福来家走去。
李福来正在院子里劈柴,看到刘毅持枪走来,顿时脸色大变。
刘大哥,你这是……
把我的油布还来! 刘毅冷冷地说。
油布?我…… 我不是已经还你了吗? 李福来结结巴巴地说。
你剪坏了我的油布! 刘毅怒吼道,你以为一块破布就这么算了?
对不起,我赔你,我赔你还不行吗? 李福来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晚了! 刘毅扣动扳机。
然而,枪却没有响。刘毅这才想起,刚才连开三枪,子弹已经用完了。
李福来见状,转身就跑。刘毅咒骂一声,扔掉猎枪,从腰间拔出猎刀追了上去。
李福来拼命往家里跑,眼看就要到门口了,刘毅一个箭步冲上去,一刀刺进了他的后背。
李福来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刘毅骑在他身上,一刀一刀地刺下去,直到他断气为止。
刘毅站在李福来家的院子里,大口喘着粗气,身上沾满了鲜血。
他回到家中,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上一些干粮和水,然后钻进了茫茫山林。
长白县公安局很快就接到了报案。副局长刘星远亲自带队,带着十几名刑警和武警赶到了现场。
看着眼前的四具尸体,刘星远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这是谁干的? 他问一旁瑟瑟发抖的村民。
是刘毅,那个外来的
盲流子
有人回答。
刘毅?他是什么人? 刘星远问。
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他是从黑龙江过来的,在这里住了几年了。
刘星远陷入了沉思。能一口气杀死四个人,这个人不简单。他很可能熟悉山林地形,要在这茫茫林海中追捕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立刻封锁所有进山的路口,组织警力搜山。 刘星远下令,一定要把这个杀人恶魔抓住!
与此同时,刘毅已经深入山林。他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在茂密的树林中穿梭。饿了就采野果、挖野菜,渴了就喝山泉水,困了就找个山洞或树窝凑合一晚。
他们找不到我的,这片山林就是我的家。 刘毅心中默念。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慢慢向他收拢。
搜捕工作进行了几天,却没有找到刘毅的一丝踪迹。就在警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个意外的发现让案情有了转机。
刑警们在当地一个叫韩伟成的人家里找到了几封信和一张照片。信是刘毅写给韩伟成的,照片上的人正是刘毅。
这个人是谁? 刘星远拿着照片问韩伟成。
他叫张亚库,是我的一个朋友。 韩伟成回答。
张亚库? 刘星远一愣,不是叫刘毅吗?
那是他的化名。 韩伟成说,他以前在黑龙江犯了点事,所以改名换姓逃到了这里。
他犯了什么事? 刘星远警觉地问。
具体我也不清楚,他没说。 韩伟成摇摇头,不过他曾经提到过,他在部队当过兵,是空军地勤。
刘星远立即派人前往黑龙江调查。在巴彦县公安局,他们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张亚库是当地警方通缉多年的重大逃犯,涉嫌一起爆炸杀人案!
1988 年夏天,张亚库在黑龙江巴彦县用自制炸药炸死了自己的妹妹和外甥。警方一直在追捕他,却始终没有找到他的踪迹。没想到,他竟然隐姓埋名,在长白县一躲就是四年。
这个张亚库到底是什么人? 刘星远陷入了沉思。
张亚库,1949 年出生于黑龙江省巴彦县一个普通农家。他是家里的第二个儿子,父亲曾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是二等甲级残废军人,母亲是勤劳朴实的农村妇女。
原本,张亚库有一个幸福的童年。然而,在他 6 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夺走了母亲的生命。从此,他的生活彻底改变了。
父亲后来娶了一个年轻的朝鲜女子为妻。然而,继母对张亚库和他 10 岁的哥哥并不好,经常打骂他们。性格倔强的张亚库不愿忍受,在 7 岁那年,他就和哥哥搬出去单独生活了。
我们自己能养活自己! 小小的张亚库对父亲说。
父亲看着年幼的儿子,老泪纵横,却拗不过他的倔强。
从那以后,张亚库和哥哥就过上了 小大人 的生活。他们自己种菜、做饭,农忙时还帮别人家干活挣点零花钱。在艰苦的环境中,张亚库养成了坚韧不拔的性格和极强的生存能力。
1970 年,18 岁的张亚库应征入伍,在吉林省磐石县空军基地服役,担任地勤工作。在部队里,他表现出色,特别是枪法精准,深受战友和领导的喜爱。
亚库这小子,天生就是块当兵的料。 连长经常这样夸他。
1973 年,张亚库退伍回到家乡。不久后,他娶了当地一个勤劳的女子为妻,生下了三个女儿。日子虽然平淡,却也幸福美满。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1984 年,张亚库的小女儿患上了重病。为了给女儿治病,他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欠了一屁股债。尽管花了 8000 多元,女儿的病终于治好了,但家里却一贫如洗。
为了还债,张亚库不得不四处打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他结识了几个不务正业的朋友,开始小偷小摸。1986 年,他因盗窃罪被判处两年半有期徒刑。
1988 年,由于在狱中表现良好,张亚库获得减刑,提前释放。他满心欢喜地回到家,却发现妻子正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你这个贱人! 张亚库怒火中烧,将那个男人暴打一顿,还抢走了他 3000 元钱。
这件事,成了张亚库人生的转折点。
张亚库的妹妹张亚红听说哥哥抢了别人的钱,便来找他要 1500 元,说是要补偿她曾因被张亚库的妻子告发而受到的处罚。
这钱不干净,谁也不能花! 张亚库拒绝了妹妹的要求。
两人大吵一架,张亚库一气之下打了妹妹两巴掌。张亚红恼羞成怒,拿起菜刀朝张亚库砍去,一刀刺中了他的腹部。
张亚库被送进医院,那 3000 元钱也在慌乱中丢失了。在医院里,张亚红还经常来闹事,扬言要让张亚库不得好死。
张亚库伤愈后,决定离开这个伤心地。他投奔到阿城县的一个朋友家中,希望能重新开始生活。然而,他的妹妹却不肯放过他,纠集了张亚库同父异母的四弟和六弟,追到阿城,威胁他要么钻火车底下自杀,要么永远别想活着走出巴彦县。
在亲友的苦苦哀求下,张亚库才得以保命。但从那一刻起,他对妹妹的恨,已经深入骨髓。
我一定要报仇! 张亚库暗暗发誓。
1988 年夏天,张亚库潜入一家钢铁厂,偷了 8 管 tNt 炸药和两根雷管,自制了一个炸药包。当晚,他偷偷来到妹妹家,将炸药包放在窗户下面,点燃导火索后迅速逃离。
然而,他并不知道,那天晚上,妹妹和妹夫正在为儿子过生日,他们在外屋忙碌,而外甥则独自在里屋玩耍。
一声巨响,房屋倒塌。当张亚库后来得知,被炸死的不是妹妹和妹夫,而是他最疼爱的外甥时,他的精神几乎崩溃了。
我杀了自己的外甥! 这个念头日夜折磨着张亚库,让他痛不欲生。
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和内心的愧疚,张亚库开始了逃亡生涯。他沿着铁路线一路向南,风餐露宿,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长白县。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改名换姓为 ,希望能忘记过去,重新开始。然而,命运却再次跟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1992 年,张亚库在长白县的山林中躲藏了近半年。警方的搜捕虽然松懈了不少,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永远躲下去。
我想回家看看。 一个念头在张亚库心中萌生。
1992 年冬天,张亚库偷偷回到了黑龙江巴彦县。他远远地望着曾经的家,心中百感交集。然而,他不敢靠近,只能在远处默默观望。
就在这时,他遇到了一个熟人。那个人一眼就认出了他:你不是张亚库吗?
张亚库一惊,转身就跑。他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长白县警方很快得到了消息,再次组织警力前往巴彦县追捕。然而,张亚库却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后,张亚库开始了长达 6 年的逃亡生活。他在黑龙江、吉林、辽宁三省的山林中穿梭,过着野人般的生活。渴了喝露水,饿了吃野果,困了就找个山洞栖身。凭借着军人的身体素质和对山林的熟悉,他一次次躲过了警方的追捕。
1998 年 10 月,张亚库流落到伊春市汤旺河永兴林场。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身体虚弱不堪。
一天,他在森林中寻找食物时,遇到了林场的护林员贾刚。
你是谁?在这儿干什么? 贾刚警惕地问。
张亚库没有回答,而是猛地一脚将贾刚踢倒在地,然后转身就跑。
贾刚挣扎着爬起来,立即向林场报告了情况。很快,几十名林场工人和警察包围了张亚库所在的区域。
经过一番搜捕,张亚库被抓获。当警察将他押回派出所时,他突然说:我不是小偷,我是杀人犯。
什么? 警察们大吃一惊。
我叫张亚库,在长白县杀了四个人。 张亚库平静地说,在黑龙江,我还炸死了我的外甥。
警察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累了,不想再跑了。 张亚库叹了口气,我想结束这一切。
1998 年 11 月,张亚库被押回长白县。在审讯室里,他平静地交代了自己的全部罪行,包括 1988 年在黑龙江炸死外甥和 1992 年在长白县杀死四人的经过。
我为什么要杀他们?因为他们欺负我,背叛我。 张亚库淡淡地说,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当被问及为什么最终选择自首时,张亚库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我杀了自己的外甥,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这些年来,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我累了,真的累了。
1999 年,张亚库被法院判处死刑。临刑前,他对前来探望的狱警说:我最怀念的是在部队的日子,那时候我年轻,有理想,有希望。我真希望自己能一直留在部队里。
一声枪响,张亚库结束了他充满悲剧的一生。这个在山林中纵横驰骋的 ,最终没能逃脱命运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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