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开直播。”
“现在。”
当陆晚灵这句平静到近乎冷酷的话，在蒙尘的储藏室中响起时，时间仿佛出现了长达十秒的断裂。
秦夜的大脑，宕机了。
他眼前的画面，出现了严重的撕裂感。
一边，是刚刚手撕豪门，言出法随，用神明般的手段完成了一场惊天清算的陆晚灵。
另一边，是那个他熟悉的，坐在出租屋里，对着一部破手机，靠直播算卦赚钱还债的陆晚灵。
这两个形象，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诡异地重叠在了一起。
直播？
现在？
在这栋刚刚经历了一场“政权交替”的房子里？
在她刚刚把仇人全家扫地出门之后？
为什么？图什么？
秦夜的脑子里，塞满了无数个巨大的问号，每一个问号，都足以让他的世界观再崩塌一次。
然而，比他反应更激烈，脑回路更清奇的，是赵振国。
在听到“直播”这两个字的瞬间，这位跺跺脚就能让天海市抖三抖的大人物，身体猛地一震，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堪比发现新大陆的，炽热的光芒！
他懂了！
他彻底懂了！
凡人，才需要用战争、权势、金钱来彰显自己的存在。
而神明，用什么？
神明，需要的是信仰！是关注！是芸芸众生的顶礼膜拜！
在古代，神明通过降下神迹，托梦于君王，来传播信仰。
而在现代，还有什么，比“直播”这种能瞬间将影响力覆盖数亿人的方式，更适合用来传播神谕，收集信仰的吗？！
这哪里是直播！
这分明是一场，即将席卷整个凡人世界的，神迹降临仪式！
陆大师，她不是要算卦，她这是要……开坛讲道，普度众生！
想通了这一层，赵振国那颗狂热的大脑，瞬间找到了最高行动纲领。
他往前一步，用一种近乎于“朝圣”的语气，无比虔诚地问道：“陆大师，请问，您的‘道场’，要设在哪里？需要多大的规格？我马上调动国家级的转播团队，在全球一百二十个国家同步推送！保证让您的每一次呼吸，都成为全世界的焦点！”
秦夜：“……”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赵振国，感觉自己和这位赵局长之间，可能隔了一整个银河系的认知鸿沟。
面对赵振国那堪称狂热的脑补，陆晚灵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这间刚刚被打开的，还弥漫着灰尘味道的储藏室。
“这里。”
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一句让赵振国和秦夜，同时怀疑自己听错了的话。
“我需要还债。”
赵振国：“？？？”
秦夜：“？？？”
还债？
您？
您还需要还债？！
您刚才一句话，就让一个市值百亿的集团灰飞烟灭！您脚下这座宅子，就价值好几个亿！您现在跟我们说，您要……还债？
赵振国的大脑，再次沸腾了。
他一瞬间想到了无数种可能。
难道，这是某种更高维度的“因果之债”？是神明为了维持天地平衡，而必须偿还的某种代价？
还是说，“还债”这两个字，本身就是一种“修行”？一种勘破凡尘俗世的，无上法门？
一定是这样！
陆大师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行为，都蕴含着凡人无法参透的天道至理！
“明……明白了！”赵振国重重点头，仿佛领悟了什么绝世真理，他不再多问，转身掏出电话，用一种雷霆万钧的语气，下达了一系列让秦夜再次听得头皮发麻的指令。
“接‘神只’专案组技术部！给我调用天河二号超算中心百分之五十的算力，为陆大师的直播构筑一条绝对不会被任何力量干扰的专属数据通道！”
“通知网络安全中心，将大师直播间后台的防御级别，提升到最高国家主权级！任何试图窥探、攻击、掐断直播的Ip，一律视为对我国的军事挑衅！”
“十分钟内，我要一部手机，一部能承受陨石撞击，能在万米深海正常通讯，并且拥有最顶级摄像模组的手机！”
在赵振国这一连串堪比发动一场小型战争的指令下，一场堪称史上最夸张的直播准备工作，开始了。
十分钟后。
当一部通体由不知名黑色金属打造，造型简洁却充满科幻感的手机，被专人护送着送到陆晚灵面前时，秦夜已经彻底麻木了。
陆晚灵接过手机，没有多看一眼，只是走到了那个蒙着白布的梳妆台前，随手拂去灰尘，将手机架好。
背景，是斑驳的墙壁，和一屋子盖着白布的旧家具。
简单，朴素，甚至有些破败。
但就是这破败的背景，在赵振国的眼里，却变成了“大道至简，返璞归真”的无上意境。
陆晚灵坐下，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下一秒。
【您关注的主播‘算尽天下’开播啦！】
这条推送，如同病毒一般，瞬间传遍了整个网络。
沉寂了数日的直播间，在开启的0.01秒之内，在线人数，直接从0，飙升到了一个恐怖的八位数！
【卧槽！活的！大师终于出现了！】
【失踪人口回归！前排合影！】
【大师你再不出现，天海市的财经新闻都要没得写了！】
【等等……这背景是哪里？怎么感觉……这么破？大师你不是发财了吗？怎么看着比以前还惨？】
【楼上的懂个屁！这叫境界！这叫复古！这叫洗尽铅华！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是不会懂的！】
整个屏幕，被密密麻麻的弹幕和价值连城的虚拟礼物瞬间淹没，服务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然而在“天河二号”的加持下，直播画面依旧稳如泰山。
就在这亿万网友的狂热围观，和两位“信徒”的敬畏注视下。
陆晚灵抬起眼，清冷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看到了每一个正在窥探她的人。
她朱唇轻启，吐出了开播后的第一句话。
一句，让整个直播间瞬间安静，也让秦夜和赵振国，心脏骤停的话。
“今天，算三卦。”
“第一卦。”
她的目光，望向了窗外，那棵她母亲亲手种下的桂花树。
“算我自己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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