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带着点慵懒的温度，刚结束一节枯燥的理论课，教室里弥漫着松懈下来的嘈杂。
顾溟正收拾着书本，准备找个角落继续揣摩昨夜孤觞教导的某个能量穿刺的细微技巧，一个身影就凑了过来，几乎把脑袋拱到他肩膀上，用力吸了吸鼻子。
“嘶——溟哥，”刘瑞皱着一张脸，狐疑地上下打量着顾溟，“你老实交代，你最近到底跑哪儿个人修行去了？神神秘秘的。”
顾溟动作不停，语气平淡：“不是说了吗，找个安静地方冥想。”
“拉倒吧！”刘瑞显然不信，又凑近闻了闻，这次更夸张，还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冥想能冥出一身这味儿？冷飕飕的，还带着点……呛鼻子的感觉，像……像什么东西烧糊了又掺了铁锈！”
他话音刚落，脑海里一个粗豪的声音就炸响起来，带着十足的嫌弃：“说的不错！此非善气，隐有金戈杀伐之锐，又掺阴邪癫狂之意，绝非正道清修所能沾染，主公，此子定然瞒着俺们去见了不该见的人！”
顾溟心中猛地一凛，他自认已经足够小心，每次从观星台回来都会刻意在夜风中多走一段，没想到还是留下了痕迹。
刘瑞这家伙，平时大大咧咧，没想到鼻子这么灵，尤其是他体内那些将魂，对气息的敏感度远超常人。
他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带上一点无奈，推开刘瑞的脑袋：“瞎闻什么？训练场器械的金属味沾上了吧，或者……昨晚没睡好，有点上火？”
“上火是这味儿？”刘瑞瞪着眼，“我上火顶多嘴里有点味儿，你这都快腌入味了！老顾，咱俩可是过命的交情，你可别骗我啊，是不是遇到啥麻烦了？有人逼你？”
“没有的事。”顾溟断然否认，将最后几本书塞进背包，“别瞎猜了，我去图书馆查点资料。”
他站起身，想尽快结束这场危险的对话。刘瑞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疑惑和担忧更深了。
他挠了挠头，低声嘀咕：“肯定有问题……这味儿，庞军师和关将军都说不对劲……”
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如同开闸的洪水涌出教学楼。
顾溟心事重重地走在人群中，只想快点回到据点，或者……找个借口再去观星台，他需要力量，需要更快地掌控渊瞳，孤觞的方法虽然痛苦，但效果显着。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那张黑色卡片仿佛在隐隐发烫。
就在这时，一阵邪风卷着尘土和几张废纸吹过校园林荫道。
其中一张泛黄的旧报纸像是认准了他一样，“啪”地一下，不偏不倚，直接糊在了他脸上，挡住了他的视线。
“啧。”顾溟有些烦躁地伸手将报纸扯下来，正要揉成一团扔掉，目光却无意中扫到了社会新闻版的一个角落。
那是一则篇幅很小的报道，配着一张模糊的远景照片，照片上的建筑物，那锈蚀的骨架和残破的穹顶轮廓，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城郊那座废弃的观星台。
报道的标题用醒目的黑色字体写着：《警惕！陌生男子引诱青少年至废弃场所，警方提醒注意安全》。
内容大致是说有附近村民反映，近期频繁看到有陌生青少年在深夜前往该废弃观星台，与一名身份不明的男子接触，行为可疑，提醒家长和学生注意防范。
顾溟的手指瞬间收紧，报纸在他手中皱成一团，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巧合？还是……警告？
几乎在同一时间，据点内的胡尚锋接到了姜砚知的通讯。
“胡队，交叉比对有结果了。”
姜砚知的声音从加密频道传来，清晰冷静，“根据刘瑞提供的关于 冰冷呛鼻能量余韵 的描述，结合城市灵智监测网络的数据，我们筛选出了三个近期出现过类似高频、高侵略性能量波动的异常点。”
“其中，城西废弃纺织厂可以排除，能量属性偏污秽，与描述不符，城东烂尾楼能量反应太弱，且残留时间对不上。”
她顿了顿，调出了一张卫星地图，锁定在城郊区域：“唯一高度吻合的，就是这里，城北废弃观星台，能量峰值出现的时间，与顾溟离开据点的时间段高度重叠。峰值强度……远超安全阈值，带有明显的意识干涉特征。”
胡尚锋盯着屏幕上那个被标记为红色的坐标点，眼神冰冷，一切线索都指向了那里。
“另外，”姜砚知补充道，“信息筛查部门还捕捉到一个有趣的巧合。今天下午，本地一个社区论坛有人匿名上传了一张观星台的近期照片，配文提醒附近居民注意陌生人员聚集。”
“发布Ip经过伪装，但追踪痕迹显示，与之前我们收到的匿名警告信息源，有微弱的关联性。”
胡尚锋深吸一口气，明白了，那个一直在暗中发送警告的人，在用自己的方式，最后一次提醒他们，或者说，提醒顾溟。
“我知道了。锁定位置，准备行动预案。”胡尚锋切断通讯，大步走出主控室。他知道，必须摊牌了。
他在学校通往据点的一条必经小巷里拦住了顾溟。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胡尚锋没有绕圈子，目光如鹰隼般直视着顾溟，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甚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顾溟，看着我。”
顾溟停下脚步，对上胡尚锋的视线，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依旧维持着镇定：“老胡，怎么了？”
“我不知道你最近见了谁，跟他学了什么。”胡尚锋一字一句，声音低沉却极具压迫感，“但我告诉你，立刻停止！现在！马上！”
他上前一步，几乎与顾溟鼻尖相对：“你正在走的这条路，根本不是什么捷径！那是一条死路，尽头只有彻底的疯狂和毁灭，你以为你在掌控力量？是那股力量在侵蚀你，吞噬你！你身上的变化，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吗？！”
顾溟抿紧了嘴唇，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卡片，一种被窥视、被干涉的恼怒涌上心头。
他想反驳，想说自己能控制，想说孤觞的方法确实有效。
但胡尚锋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明天放学，哪里都不准去，跟我去个地方。”
他的眼神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我让你亲眼看看，真正被那种你所谓强大力量彻底吞噬的人，最终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说完，胡尚锋深深地看了顾溟一眼，那眼神里有痛心，有失望，更有不容动摇的警告。
然后，他猛地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在巷口的光亮中显得有些沉重。
顾溟独自站在逐渐暗淡的小巷里，手指紧紧攥着口袋里那张冰冷坚硬的卡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巷子外的车流声隐约传来，却更衬得此地的寂静。
他感到一种领地被侵犯的强烈恼怒，以及一种……被轻视的不甘。
他们根本不懂。不懂他需要什么，不懂孤觞指引的道路意味着什么。
毁灭？
他倒要看看，胡尚锋口中的“毁灭”，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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