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帝国，特勤总部。
这是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由未知黑色金属构成的巨大空间站。这里没有窗户，只有冰冷的气体循环系统和永不熄灭的白色灯光，将一切都映照得毫无生气。
最高指挥中心内，气氛压抑得几乎能凝固空气。
被称为“主教”的男人，正静静地站在巨大的全息星图前。他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色长袍，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看不清喜怒。
他的面前，悬浮着一份被标记为“特级”的战损报告。
报告的内容很简单。
【行动番号：收割者】
【执行人：赛尔（特勤上将）】
【任务目标：清除卡洛斯星域不稳定因素‘赤蝎’及其关联势力。】
【任务状态：失败。】
【执行人状况：重度精神创伤，脑组织坏死，已失去全部自主意识，判定为‘脑死亡’。】
【失败原因：未知。】
“未知……”
主教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站在他身后的几名高级参谋，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知道，主教越是平静，就代表他内心的风暴越是猛烈。
赛尔，是特勤行动部的王牌，是马歇尔将军最得意的作品。
他就像一把淬了剧毒的手术刀，精准、致命，从未失手。
多少成名已久的星盗巨头，多少根深蒂固的地方势力，都在他无声无息的“收割”下灰飞烟灭。
而现在，这把最锋利的刀，在乱星海那种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去对付一群乌合之众星盗团，E级天赋的破落贵族时，莫名其妙地……折了。
而且是被人从精神层面，直接碾压。
这已经不是失败了，这是羞辱。是对整个帝国特勤行动部的公开打脸。
“把传回来的所有数据，再播放一遍。”主教的声音响起。
“是。”
一名副官立刻操作起来。
指挥中心的主屏幕上，出现了赛尔所在舰桥内部监控录像。
画面从赛尔下令进行精神探测开始。
一切正常。
直到……那个精神感应增幅器头盔内部，迸发出第一缕电火花。
接下来，就是长达三十秒的、地狱般的景象。
赛尔的惨叫，技术人员的惊呼，控制台的警报，被弹开的副官以及最后那场小规模的爆炸。
当画面定格在赛尔那张空洞、痴呆的脸上时，整个指挥中心再次陷入了死寂。
“数据流分析报告。”主教的声音依旧平稳。
另一名参谋调出了另一份文件。
“回禀大人，我们对‘幽灵号’传回的最后一小段数据流进行了上万次解码和分析。”
参谋的声音有些干涩，“结论是……那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信息载体，也不是精神攻击的波形。那更像……更像是一颗超新星爆发时，瞬间释放出的所有信息总和。“
”里面包含了高能物理、量子力学、基因序列、宇宙尘埃的光谱……甚至还有我们无法理解的、更高维度的数学模型。”
“结论。”主教打断了他。
“……是。”参谋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道，“简单来说，赛尔上将的大脑，在0.01秒内，被强行塞进了一整个星系图书馆的知识。他的大脑，被‘撑爆’了。”
撑死……
这个词，让在场的所有高级军官都感到一阵荒谬和寒颤。
什么样的存在，能把一个星系的知识，当作武器，瞬间灌进一个人的大脑？
维度生物吗？
“那个目标，‘山鹰’凌飒，有什么反应？”主教问道。
“没有任何反应。”参谋回答，“根据我们安插在碎金港的情报网络，以及对‘兰花号’的远程监控。”
后续的两天里，目标生命体征平稳，没有任何异常。根据推算，事发时，她应该正在……睡觉。”
众人.......
这个答案，让主教兜帽下的阴影，似乎都加深了几分。
也就是说，对方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就废掉了他手下最强的王牌。
他宁愿相信，这是赛尔运气不好，刚才在刺探对方浅层意识的时候，被高维生物入侵。
这是来自深渊的蔑视。
“卡洛斯星域……”主教走到全息星图前，伸出手指，点在了那个位于银河边缘的、毫不起眼的星域上，“乱星海……赤蝎……山鹰……”
他低声念着几个词，似乎在串联着什么。
“马歇尔将军那边，有什么动静？”他忽然问道。
“将军对‘收割者’的失败感到震怒。他认为这是特勤部的无能，已经绕开我们，私自调动了他的私人卫队，‘鲸狮’舰队，准备前往卡洛斯星域，进行‘物理性清除’。”一名参谋汇报道。
“愚蠢的莽夫。”主教冷哼一声，“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他以为那是可以用舰炮解决的问题吗？他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那我们……”
“停止一切针对‘山鹰’的渗透和探测行动。”主教下达了命令，语气不容置疑，“将目标威胁等级，提升至最高级别——‘深渊’。”
“深渊？”参谋们大惊失色。
在特勤部的威胁等级划分中，“深渊”这个代号，只被使用过一次。那是在描述那群虫神教的疯子、连虫潮无法靠近的禁区——纳吉尔法环。
将一个人，定义为“深渊”？
这意味着，目标是不可揣测、不可对抗、不可理解的存在。
“我们不报复了吗？”一名年轻的参谋忍不住问道。
“报复？”主教转过身，兜帽下的双眼，第一次透出冰冷的寒光，“当然要报复。但不是现在，也不是用马歇尔那种蠢货的方式。”
“在凝视深渊之前，我们至少要知道，深渊的边界在哪里。”
“传我命令。”
“第一，封锁一切关于‘收割者’行动失败的消息，对外宣称，赛尔因长期执行高压任务，精神崩溃，正在接受强制休养。”
“第二，全力监控马歇尔的‘黑曜石’舰队。我需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将是我们投入深渊的第一颗探路石。我需要看到，深渊……到底是怎么吞噬他们的。”
“第三，重新整理所有关于‘纳吉尔法环’和‘神之遗物’的绝密档案。我要亲自审阅。既然‘钥匙’就在那里，我们必须找到一把……能开锁，又不会被锁吞噬的方法。”
主教的命令，让所有参谋都感到一阵心悸。
他们明白了。主教非但没有被吓倒，反而被激起了前所未有的兴趣和征服欲。
他要把马歇尔将军的亲卫队，当成实验品，去试探那个名为“山鹰”的深浅。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整个第七舰队，甚至可能是帝国的未来。
“去吧。”主教挥了挥手，“我倒想看看，当深渊真正被激怒时，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指挥中心内，众人领命而去，只剩下主教一人，静静地凝视着星图上那个遥远的、孤独的光点。
他的手指，轻轻地在碎金港的位置上，画了一个圈。
“塔尔塔洛斯……”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念出了一个古老神话中的深渊之名，“真是一个……恰如其分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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